第624章 艷驚天下(7)(1 / 2)

「我不立賭約,只做一篇文章而已。你與容景的賭約雖然與我有關,也可以與我無關。我不干涉賭約,就是在你之前先做一篇《諫君書》。蒼少主敢不敢讓我一個女人做?」雲淺月盯著蒼亭。

「既然淺月小姐有此雅興,我們這些學子們也有耳福了!有何不敢?淺月小姐請!」蒼亭一笑,「不過你可別將《諫君書》唱成了靡靡情意之音。除了景世子外,我們這些人可消化不了。」

雲淺月眸光縮了一下,冷厲地道:「蒼少主看不起女子,不知道遺傳蒼家何人?難道蒼少主是男人生的?我一直認為女人十月懷胎生子是世間最難做最偉大的事情。看來蒼少主沒這個意識。」

蒼亭面sè一寒。

雲淺月扳回一局,看著他,清聲道:「臣聞:求木之長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遠者,必浚其泉源;思國之安者,必積其德義。源不深而望流之遠,根不固而求木之長,德不厚而思國之安,臣雖下愚,知其不可,而況於明哲乎?人君當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將崇極天之峻,永保無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儉,德不處其厚,情不勝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長也……君人者,誠能見可欲,則思知足以自戒;將有作,則思知止以安人;念高危,則思謙沖而自牧;懼滿溢,則思江海下百川;樂盤游,則思三驅以為度;憂懈怠,則思慎始而敬終;慮壅蔽,則思虛心以納下;懼讒邪,則思正身以黜惡;恩所加,則思無因喜以謬賞;罰所及,則思無以怒而濫刑。總此十思,宏茲九德,簡能而任之,擇疏善而從之,則智者盡其謀,勇者竭其力,仁者播其惠,信者效其忠;文武爭馳,君臣無事,可以盡豫游之樂,可以養松喬之壽,鳴琴垂拱,不言而化。何必勞神苦思,代下司職,役聰明之耳目,虧無為之大道哉?」

雲淺月將魏征的《諫太宗十思疏》搬了出來。不是她欺負蒼亭,而是蒼亭太過可恨。中華上下五六千年,古往今來,她還不覺得任何一篇《諫君書》能比得過魏征這個大忠臣的《諫太宗十思疏》。她也不覺得蒼亭能再做出一篇比這個《諫太宗十思疏》更好的文章來。

她的聲音清澈,冷靜,沉著,一字一句,一篇《諫君書》半個停頓也不打。

布政司外千余人,人人鴉雀無聲地聽著,包括容景。

雲淺月聲音落下,布政司內忽然傳來一聲高喝,「好!」

聲音熟悉,興奮,激昂,還夾帶著欣喜和佩服,正是夜輕染。

雲淺月轉回頭,只見夜輕染不知何時站在了布政司門口,夜天逸站在夜輕染身邊,一張俊顏面無表情,一雙鳳目卻是緊緊盯著她,黑如深潭。她心下一緊,這時容景的手伸過來,穩穩地攥住她的,溫潤寬厚,她的心瞬間安定下來。

「好!」沈昭在人群中高喊了一聲,聽聲音無比激動興奮。

「好!」沈昭聲音落下,四周接連響起高喊聲。

不出片刻,千余人的喊聲便匯成一線。人人看向雲淺月的目光都是興奮激動,再不見早先的驚艷、打量、疑惑、甚至還有不贊同、苛責、鄙夷等目光,全體一致地被她做出的《諫君書》所折服,尤其是她站在那里,氣質清華,容顏清麗,目光沉靜,姿態高貴。與她被傳揚的wū穢紈絝名聲形成鮮明對比。讓那些被傳揚了數年的wū濁名聲下對她抱有各種看法的人第一次對她全然改觀。

人人心里想著,原來淺月小姐如此大才。

並且同時想著,原來她的才華不止是在先皇五十五大壽的時候彈了一曲鳳求凰,催動功力化去了先皇的劍,不止是那一曲從紫竹林流出來至今無人知道名字的琴曲清歌,而是她能做出一篇怕是當世大儒都不及的《諫君書》。

又想著其實天下早就流傳淺月小姐腹有才華,其實那些紈絝不化大字不識詩詞歌賦不通琴棋書畫不會的名聲都是她為了不嫁入皇室偽裝的說法,但大約是她不尊聖旨,不聽皇命,公然在先皇面前打貴妃,打公主,甩冷臉,毀聖旨,以及前幾日任性出入議事殿,怒闖金殿毀龍椅的囂張事情太多,聽起來太過跋扈,所以掩蓋了她的才華。

這一刻的雲淺月,如此令人驚艷矚目,移不開視線。

這一刻,在場的千余人,親眼目睹了她的才華和沉靜,終於明白了「回眸一笑天下傾」的景世子為何獨獨傾心於她,終於明白了那些關於攝政王、染小王爺、容楓世子、玉太子、冷小王爺等人都喜歡她的風月傳言。這樣的女子,焉能讓人不喜?

布政司外的千名學子似乎被點燃了干柴的火,又像是被煮沸了的水,一時間響聲震天。由開始喊的「好」字,漸漸變成了「淺月小姐」的字樣。

古人有些地方要比現代的人風流開放,也比現代的人勇於大膽地表達自己的喜惡。

雲淺月聽著震耳欲聾的聲音,想著原來她竟然錯了,文弱書生也是堂堂三尺男兒,別的地方可以小看,這嗓子上還是不可小看。她的耳朵要震酥了。不過心里還是松了一口氣,聽這樣的聲音,這一局就被她扳過來了!

蒼亭即便再做一篇比這個《諫君書》好的《諫君書》,也再詆毀不了她在這些人心里種下的種子。從今以後,至少這些人,再不會因她質疑容景的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