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4章 相思入骨(1)(1 / 2)

雲淺月看著交握在一起的手,一大一小,都白皙纖長,他的手能完全握住她的手,輕揉慢捻,絲絲憐惜。仿佛他手里捧的是最珍重的寶貝。曾幾何時,她已經絕望,不敢想象還能如此。

「還疼嗎?」許久,容景輕聲問。

雲淺月看著手背被攥的紅印漸漸淡去,搖頭,「不疼了。」

容景看著她的臉,細微地揣測她的神sè,可是半響,看不出什么來,他終究泄氣,低聲道:「還有什么想問的嗎?我都回答你,我保證,以後再不瞞你了。」

雲淺月笑了一聲,有些涼地道:「都到了如此地步了,該剖開的都剖開了,該傷害的都傷害了,該心死的都心死了,該做的都做了,你再有什么可瞞我的?」

容景抿chún,忽然沉默下來。

雲淺月跟著他一起沉默。

從鳳凰關離開到天聖京城,從和離書到未曾下達的立後聖旨,從監國聽政到入住榮華宮,從送走了七公主到送走了德親王和德親王妃,從救回容楓到接收天聖大軍帥印,到短短幾日間,她甩開了天聖的一切隨他來到這里。這么多的事情,仿佛夢一場。

她早已經筋疲力竭,還能再承受什么?還可有心力?

別人或許不知道,只有她自己心中清楚,她早已經再不堪重負。連惱、恨、怨、怒等情緒,都已經提不起來。

容景忽然又將臉埋進了雲淺月的手里。

雲淺月一怔,皺眉問,「你又要干什么?」

「真的不可原諒嗎?」容景低低的聲音似乎從xiōng腔中突破了某種壓抑破碎出來。

雲淺月看著他,心里莫名地一疼,這是容景啊,哪怕在知道生生不離最絕望的時候,哪怕夜輕染為她挖了兩碗心頭血的時候,哪怕德親王妃殉情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哪怕容楓跪在金殿上一力主張立後的時候,她都依然愛著的人。何曾見過他跪過別人,可是在兩軍對壘,二十萬大軍面前,他單膝跪在了她面前,如今蹲在這里,他是何等驕傲的人,天下誰能企及的雪山之蓮,如今卻在她面前,將自己放低到這般姿態。她看著他,忽然大怒道:「你起來。」

容景一怔,眸光輕盈如飛絮,溫潤地凝視著她。

「我讓你起來!」雲淺月見他不動,不由得加大聲音。

容景本就聰明,看著她的神sè,透過她如水的眸子,似乎體會到了什么,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身子蹲在那里,似乎不會動了。

雲淺月忽然抬手,手腕提力,猛地將他從地上拽了起來。

容景蹲得久了,腿已經麻木,乍然站起身,一個不穩又向地上倒去。

雲淺月瞬間跳下了床,伸手托住了他。

身體相碰,近在咫尺,熟悉的氣息再次充斥彼此,齊齊具是一震。

雲淺月驚醒,立即甩開他,臉sè變得分外難看。容景卻不如她的願,趁機伸出雙臂將她抱在了懷里,雲淺月用力推他,他抱得緊,紋絲不動,雲淺月惱怒地看著他,他似乎不敢看她難看的臉sè,將臉錯開她,貼在她一側。

房中霎時安靜無比。

懷里的身軀嬌軟纖細,一如以前,是他午夜夢回揮不散的痴戀和瘋狂,似乎一下子填充了他空無底洞的身體,將他從無盡的黑暗和虛無拉出來,重新活過來一般。

許久,容景吸了一口氣,輕聲開口,「你可知相思入骨的滋味?」

雲淺月臉sè微沉,何止相思入骨,曾經有一刻生不如死。

容景似乎能感觸到她的內心,手臂收緊,緊緊地將她嵌在懷里,嗅著她的幽蘭之香,低低地道:「我曾經品嘗了十年,以為這輩子該是不會品嘗了,可是終究又讓我再嘗了一回。挖骨焚心,生不如死。」

雲淺月不答話。

容景的手輕輕流連在她後背,觸手的纖細瘦弱讓他的心痛了起來,如玉的容顏也染上一絲痛sè,「我說過為你撐起一片天,我終是食言了,讓你受了這些苦,原該是對你說對不起……」

雲淺月猛地推開他,沖著他大怒道:「容景,給你臉了是不是?你如此屢次三番,降低自己,貶低自己,將自己拉低入塵埃,你很好看嗎?」

容景本來還要說什么,驀地被打斷,立即住了口。

「有些事情,沒開始之前,你就該想到我是何態度。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有你的無可奈何也罷,不受控制也罷。總之都已經發生了。如今你讓我原諒什么?對不起什么?誰需要原諒你?承你的對不起?」雲淺月沖他大吼了一句,若是早先還只是淺淺的怒意,如今是真的被激發了怒意,再不看他一眼,轉身就要沖出房門。

容景面sè一變,立即伸手拉住她,連聲哄道:「你別氣,我不說了。」

雲淺月揮手打開他,氣怒之下,牽動了體內的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