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5章 執棋之手(3)(1 / 2)

雲淺月也看著夜輕染,她雖然沒早有預料夜輕染會出現在這里,但是也不是沒想過是否今日會見到他。幾日之前,她還在天聖皇宮的金殿上與他同朝而坐,聽朝議政。不想短短幾日,風雲變幻,又站在了敵對的位置。

他們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每一次斷義之後再和好,往常都是夜輕染主動尋她和好,這一次之後,他該是不會了。

他與她,從她決然地棄了天聖軍營隨容景離開,就徹底破裂了。

再不可能,再無可能!即便她身體里中著與他牽扯甚深非他不可的生生不離。

夜輕染聽到馬蹄聲,背著的身子緩緩轉過來,似乎沒看到雲淺月,目光定在容景身上,聲音寡淡,「慕容後主,迷霧山一別,別來無恙?」

容景淡淡道:「還好。」

夜輕染面無表情地道:「你是該好,否則豈不枉費了你的諸多算計?」

「這個天下不止我在算計,皇上不也在算計?」容景挑眉。

「你算計的是別人的心,而朕偏偏算計出了自己的心。」夜輕染沒有什么情緒地道:「即便到那般境地,有的人已經絕望,但還是為你著想,不遺余力地幫你平復天下。我將心掏出去,有的人卻不屑一顧,狠狠踩踏。」話落,他冷冽地道:「雲淺月,你說是不是?」

雲淺月不知道說什么,沉默不出聲。

「你的心藏得也真深!說什么絕望,為了活下去,無非都是為了他而已。不知道你為的人知不知道你為他暗中做了那么多。恐怕不知道吧?他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為你做的比你為他做的多。」夜輕染嘲諷地道。

容景眸光眯起。

「酒對於你來說,麻痹不了你的神經,因為我知道,你喝酒如喝水,那種東西,對別人有用,對你卻無用。即便是神仙醉也對你無用。所以,你又怎么會被上官茗玥一壺神仙醉醉倒,以至於昏迷不醒?昏迷的那十天里,你根本就是一直清醒著。不過是一直演戲而已。是否演得太入戲,連你自己也信了?難為你閉息十日,這份堅韌便是誰也不及。」夜輕染道。

雲淺月看著他不說話。

「上官茗玥本來要帶你去的是東海,你卻暗中早已經傳信讓玉子書把死了東海入關口。他回不去東海,被我堵截,只能選擇天聖。而你的目的也是天聖。你假意昏迷,其實一早就知道生生不離,一早就知道上官茗玥,你借此,不過是為了到我身邊,借我身邊的身份穩固北疆,收復西南。」夜輕暖聲音平靜。

容景眸光一凝,氣息微微有一絲不穩。

雲淺月抿起chún,依然沉默,臉sè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知容景在十里桃花林反戈起兵,我應付他的戰爭必然會騰不出手來再顧忌西南。而你不想西南因為戰亂變成洪荒山野,所以,你來修復西南,恢復春種,費心讓西南恢復生機,不至於變成一片死地。但不是心里為了什么悲憫百姓凄苦,心地仁慈,不忍見生靈塗炭,不像如今西南百姓當菩薩一樣將你供著的救世主。你心里所思所想無非是為了替容景保住西南。若是這個江山傾塌了,四面八荒,遍地凄涼,他即便收復了河山,也是無用,十年之內累死他也恢復不了生機。所以,你治理西南,無非是為了一個他而已。」夜輕染聲音徒然鋒利。

容景攥著韁繩的手猛地收緊。

雲淺月面sè不改,依然一言不發。

「小丫頭啊小丫頭,你心里自始至終為的不過是一個他。你的心思藏得可真深,不止將我騙過了,將你身邊的那個男人也騙過了吧?甚至將天下人都騙過了。你寧願背負紅顏禍國的罵名,也住進天聖皇宮,住進榮華宮,甚至不惜對他丟出和離書,只為了你的戲bī真一些。我竟不知道了,他何德何能讓你愛得如此深?」夜輕染揚眉,目光忽然落在容景身上,見他身子微僵,他忽然大笑,「容景啊容景,你一個多月以來,是否日日後悔請來上官茗玥chā手幫她解除生生不離?是否後悔一時心急不查上了玉子書的當中了他的神仙睡以至於沒攔住上官茗玥?是否日日費盡心思想將她如何從我手中奪回去?更甚至,這幾日奪回來她後,是否日日想著如何哄她,彌補你的錯失?」

容景面sè微僵。

「可是你不知道,你費盡心思的這個女人,她藏得比你還深吧?不知道一切都是她主導的戲吧?我雖然敗了!但不是敗給你,是敗給她的心,沒什么可丟人的!但是我想說,被這樣的女人愛著,你是否也累?」夜輕染大笑,笑聲張狂。

容景握著韁繩的手微微顫了一下。

雲淺月袖中的手蜷了蜷,看著夜輕染,眼眸微微沉暗,依然沒開口。

「她從出生至今,就慣於演戲。一出接一出,一場接一場,每個人都活在她的戲里而已。包括皇伯伯。早先我還覺得皇伯伯這一局棋從他生前一直布置到死後,布置得jīng細,層層鋪開,如天網,罩住了我們所有人。如今我才知道,她才是那個執棋的人,更妙的是自己來演,且入木三分,以假亂真,讓人難以分辨。」夜輕染看著容景,笑聲諷刺,「即便你是容景,天下第一奇才,慣於心機謀略,天賦異稟,超乎常人,自認為沒有什么是你看不透的,但是你卻看不透你枕邊的這個女人,心機卻不及這個女人,尤其還是你捧在手心里疼的女人。怎么樣?如今知道這些你不知道的,滋味如何?被一個女人演在戲里,算計在鼓里?雖然說她是為了你,但是你可有一絲半點兒得意?」

容景臉sè微微低暗,沉默不語。

夜輕染看著他大笑,極盡諷刺,「容景,你也不過是別人的棋子而已,只不過你比別人接近那只執棋的手而已。」

容景忽然閉上了眼睛。

「怎么?終於聽不下去了?忍不住了?」夜輕染冷笑地看著他。

「聽下去如何,聽不下去又如何?你今日舉了大旗傳信,等在這里,讓我來就是與我說這個的?」容景睜開眼睛,眸中一片清涼,面無表情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