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微醺,次日醒來嗓子也痛得很,或許不僅僅因為酒,半杯水喝完才有所緩解。
嵐筠揉了揉太陽穴,聲音略微沙啞,「昨天晚上……是我心情不好,我是不是說了什么?」
從身後被攬住,溫熱的氣息拂過被光鍍了金芒的發稍,正要喊癢,就聽到男人慵懶的低語。
「說了……」
不偏不倚又將幾縷發刷過臉頰,癢意更甚。
「你說你最愛我。」
那陣癢鑽進了心里,嵐筠下意識捂了捂胸口。
劇烈的心跳穿透薄薄的背在他的身體里震耳欲聾地響起,魏枳悄悄彎了彎唇角,「雲雲,你抱著我說了很多遍。」
「說要我記牢,永遠也不能忘。」
「雲雲,你跟我說了永遠。」
他閉上眼,在自己的幻夢中不願醒來。
混亂的記憶里並沒有這些話,可她只記得倒在床上的頭暈,後來的事是一片空白。
自己……真的說了?原來內心深處這番縹緲的企求,已經被毫無保留地告訴了他?
「哦。」
魏枳猛地睜眼,以為自己聽錯了,就看到他的雲雲剛好轉頭,笑容在陽光里燦爛無匹。
告訴就告訴了,誰規定小心願就必須藏著掖著。何況,她還要指著面前這個人幫她實現呢。
「怎么這個表情?我喝多了多說兩句不行嘛?」
魏枳被一種名為幸福的眩暈徹底擊中,將女人轉過身,又抱又親。
好不容易從一個過於激烈的早安吻里掙脫出來,嵐筠推開他的臉大喘氣,「沒完了!」
「我以為你會說那是醉話。」魏枳委屈巴巴地撒著不存在的慌。
「唔……醉不醉的不都說了嘛,又不是什么不能聽的。」她呼吸的氣音讓整句話真實又迷人。
魏枳忍不住又湊上去,結果只被允許在唇上淺啄兩下。
「是不是醉話,我都記牢了。」
胡鬧了一番,他抵在她的額頭,帶著藏不住的期許,問:「既然醒了,不想看畫嗎?」
「想!」嵐筠嫣然一笑,「吧唧」狠狠親在魏枳的臉上,「迫不及待了!」
一路小跑到畫架旁,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的深藍。
深邃的海,黯然的夜,壓抑的深沉被用力拍向懸崖的白色浪花擊碎,泡沫飛濺,沖破無盡的暗沉。
繼而落在她纖瘦的小腿、腳踝,順著赤腳匯成水流,終歸茫茫沉淵。
她被這掙扎的純白沁染出色彩,體態容顏纖毫畢現,背後是手銬泠然光芒,與她昨日戴的不同,兩根長長的鏈子盡頭連著一根巨大被楔入地縫中的釘子。
而她,正在這鐐銬的盡頭,眺望月亮。
希冀打碎悲涼落寞的帷帳,與眼眸中的光同時亮起的,還有背後若隱若現的淡金色翅膀。
那光不甚明朗,甚至比破碎的泡沫更要模糊,卻將整幅畫面點亮。
「xx中秋繪吾愛筠……願其靈魂亦如是……」許久,嵐筠緩緩念出角落的題字。
「還滿意嗎?」他問。
一陣眼熱。
「你太謙虛了,」她轉身用力抱住勁瘦的腰,「簡直比我想象的還要好一萬倍!非常非常非常……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