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自救Kαиdёsнǔ.cǒm(1 / 2)

程愈開著車,忍不住一把砸在方向盤上,罵了一句。

嵐筠安靜地聽他問候完丁趙二人的祖宗十八代,又好像什么都沒聽到。

他忍不住又問:「那你那男朋友呢?他怎么照顧的你!」

「別提他。」

程愈終於在那雙眼里看到了一絲屬於人的情感,可惜他看不懂。

不過嵐筠既然不想提,他也就不提。

雖然一直安靜地在看向窗外,但程愈知道那里的風景只是在無神的瞳仁上滑過,她抱緊雙臂的手一刻都沒放松。

他很想將那幾根用力到發白的手指掰開,給她一片安全的懷抱,但這早就被證明不可行,身體的接觸只會帶給她更大的惶恐。

此刻他格外想辱罵命運,雖然平日也罵,但卻是與現在遠不可比的恨。

在這場以他們生命寫下的劇本里,主角本人是最沒有話語權的一方,所以被迫像是提線木偶一般走過寫好的軌跡。

不,他們還不如木偶,畢竟,木偶不會痛。

程愈已然學會了忽視那些疼痛,為此他放棄了讓自己覺得痛苦的感情,一個徹頭徹尾的逃避者。

他試圖勸過那個姑娘,同樣飽受命運欺凌的可憐人。

嵐筠沒有聽,相反,她說要讓他看看另一條不一樣的路。

「我會贏的程愈,這世界肯定不會那么糟糕。」

他並不反駁,冷眼旁觀她一次一次如撲火的飛蛾去擁抱愛。

直到被一個追求者堵在小巷,緊要關頭,她狠狠踢中男人的下身,落荒而逃。

那時他怕是連起碼的同情心都丟了,對逃來躲避的女孩質問:「現在,你還覺得這個世界沒那么糟嗎?」

誰知她回答什么?

「程愈,你認為這個世界上有幾個女孩長到二十歲從沒遇到過性騷擾?」

他失算了,原來,她的世界比他以為的還要糟得多。

讓女孩躲了一陣,他目睹那個堅韌的靈魂如何完成一場自救,起初只是好奇,後來忍不住心疼。

噩夢眼淚,緊咬的齒關,自虐式的清潔,程愈看不下去,遞給她一杯酒。

那是他做過最正確亦是最錯誤的決定,教她如何做個逃兵。

打開房門,給女人指了客房的位置,忍住想拍她肩的手,「去睡吧,冰箱里有酒,少喝點。」

「謝了。」

嵐筠走進客房,房門一關,隔絕了外界。

程愈清楚,她之所以給他打電話,無非是因為之前的糟糕經歷。

也不知命運會不會哪天良心發現反思一下自己,他們為何都對這件事熟門熟路。

笑話,它哪有什么良心。

當晚,匆匆回家的程愈,在樓下的樹影中看到令他怒火中燒的男人。

叄步並作兩步,上前揪住他的衣領,程愈猛地一拳揍到臉上。

魏枳踉蹌幾步,抹掉疼痛到麻木的嘴角滲出的血絲,問:「她還好嗎?」

程愈轉身就走,手臂卻被緊緊拽住,他怒極,反手又抓住魏枳的領口,吼道:「你沒資格問,還想挨揍是不是?」

用力將人推得趔趄,程愈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字,「滾!」

魏枳停在原地,「我們沒有分手,程愈。」

「那她可真是瞎了眼!」

哐當一聲門響,魏枳揉了揉發酸的眼眶,樓上某扇窗依舊黑漆漆的。

不開燈,她會怕的。

輕敲兩下客房的門,無人應答,程愈推門而入,濃烈的酒氣與過量的煙味讓人窒息。

嵐筠縮在飄窗的一角,抱著膝,不知睡了多久。

「小雲?」試探著喚她,人沒有要醒的意思。

程愈看了一眼散亂的酒瓶和煙頭,小心翼翼地將人抱起,這地方還是他來睡吧。

主卧的床上,女人蜷著身體,在蓋好的被子里小得可憐。

像是又回到了那個黑夜,她裹緊毯子瑟縮著將自己埋進被子深處。

將干凈的衣物放在枕邊,燈光溫暖微黃,多年過去,雖然他早已不再冷漠,可依舊沒有學會如何幫她舔舐傷口。

客房里的幾個空酒瓶,滿滿一煙灰缸的煙頭,收拾完躺在吸滿了煙酒味的床上,無力又疲倦。

「我們沒有分手。」

魏枳的話一遍遍在耳邊響起,她似乎總能藏起那些陰暗,去擁抱虛無的愛,可他不會,也不敢。

惡魔桀桀低笑,站在角落,滿意地看著嵐筠將剛吃下的早餐吐了個干凈。

嘴里滿是酸苦,借水龍頭里的水隨意漱了漱口,她對著鏡子里的某個方位,低聲罵道,「滾。」

那是一團由恐懼與怨憎攢起的東西,在與她爭奪對身體的控制。

人無法不對自己遭受的悲劇產生怨恨,嵐筠也一樣。

可她不願意被這些所操控,沒什么特別的原因,那個惡魔太惡心,她不想讓自己也變得那么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