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手(1 / 2)

心臟快要嘔出來,葉一竹滿眼驚恐,下意識抬腕是個防御反擊的動作,卻在晦暗不明中看到那張熟悉陰沉的臉。

「顧盛廷……」

第一次叫他,連名帶姓。

他怔住,須臾才反應過來。

「不要命了?」

嘶啞低沉的質問讓葉一竹深喘幾口氣,扭頭看到還在繼續的搏斗,她咽了咽口水,喉嚨卻依舊干澀到發苦。

「我沒想過去。」她說得發虛,剛才一念之間,她的確是想往回走。

可不是因為想參與,是因為害怕,想要尋找庇護。

在這樣動盪的喧囂里,站在熟悉的人身側,她才會感到安穩。

她眸光閃爍幾下,視線交纏在他臉上。怔忪的情緒依舊無法平息,她臉色煞白,是少見的無助慌張。

本來應該諷刺她幾句:這樣的場合,她應該不少經歷過,至於這么害怕嗎。

可想到下午他說她「裝」,她眼底的憤怒和厭惡,顧盛廷只是面無表情地與她相對而視。

突然有人撞進吧台後,兩人充滿警惕,不約而同看過去。

許佳安難掩訝異,微張著嘴,手足無措。

葉一竹率先挪開目光,可又不自覺抬眼看他。

「你打算怎么辦?」

葉一竹掙來他,隨手把自己的長發扎起來,冷冷回答:「不關你的事……」

許佳安咬了咬沒有血色的唇,似乎是在對他們兩個人說,似乎只是在對顧盛廷說:「我帶你們從另一條安全通道出去。」

顧盛廷充耳未聞,看到葉一竹已經整裝待發。

藍色燈光下,她臉上的堅定被描成流暢的線條,不容人侵犯。

心底一簇火焰猝然燎原,在她身形要越過他時猛拽住她的小臂。

一路上他們都在半托半拽,顧盛廷從來都不知道她力氣這么大,倔起來就跟她淡漠的神態一樣,讓人心生退卻。

許佳安帶著他們很快就從二樓後座後廚的通道走到馬路。

「你他媽……」

無視她咬碎的臟話,他驀地率先把她摔到一邊,然後掏出電車鑰匙。

許佳安在一旁默默看著兩個人無聲對抗,略顯局促。

葉一竹轉身離去,那股決絕和傲冷讓許佳安覺得她很陌生。

這一次,顧盛廷沒有攔住她。或者說,他一開始就不是要攔住她。

他知道自己做不到改變她的心意。

「許佳安,我送你回學校。」

「那,一竹你呢?」許佳安忸怩著,忐忑朝葉一竹的方向問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她太小聲,還是怎樣,離開的人並沒有作出回應,也沒有停下腳步。

坐在電車上的那抹身影半融進樹影斑駁里,幽幽開口:「人家想去逞英雄,用不著咱們瞎擔心。」

話音還沒落地,門簾就被撩起,打在門框上發出重重的聲響。

臨近深夜的街道車輛寥寥無幾,電車一路順暢,很快就到了可以直接通進學校公寓的側門。

許佳安心底沒來由一空,下車時終於敢去尋找顧盛廷的臉。

路上他們沒有說一句話,耳邊只有風呼呼刮過的躁動。

身前的人滿身煙酒和香水混雜的氣味,陰惻惻的背影讓人生怯。

「顧盛廷……」

剛把車頭掉了個轉的顧盛廷抬眼看她,俊朗深邃的眉眼在模糊的路燈下莫測更顯。

許佳安聽到他說:「回去好好睡一覺,把今晚的發生的事都忘了。」

語調生硬,命令般不容置喙。許佳安聽得發愣,咬著下唇茫茫然點了點頭。

也許是看到她在路燈下蒼白的臉色和眼中沒有退散的驚恐,顧盛廷這才放松神態,又對她說:「今晚謝謝你。」

*

高其披了件衣服,躡手躡腳地關門走出宿舍。

下到小區門口,顧盛廷正坐在車上抽煙,兩只腳直接踩在地上的黑影,修長膨發的肌肉線條賞心悅目,雙臂搭在車頭,神情迷離。

「大哥,幾點了,到底有什么天王老子來了都沒法解決的急事……」

被他的電話吵醒時,高其一度以為是鬧鍾在響,被驚出一身冷汗。

可沒想到清醒過來,發現天還是黑的,安靜的宿舍里鼾聲四起。再看看手機,不過凌晨一點多,電話居然是這小子打來的。

顧盛廷似乎心緒極佳,動了動指尖,對他說:「天王老子解決不了,你給解決了,比天王老子還牛逼。」

高其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風,攏了攏外套靠到門欄上,閉上眼睛打了個哈欠。

困急眼了,他也沒多余的心思去探究這個瘋子到底要干嘛

「來一把,讓你清醒清醒。」顧盛廷直接掏出手機,語氣淡然,高其睜開眼睛,無奈哀怨:「大哥,你喝多了吧!」

「行行行,誰讓你老人家救過我的命呢。」不過一秒,高其選擇認命。

打了幾個來回,不僅不困了,高其反而格外亢奮。兩個人就在小區門口打了將近四十分鍾的游戲,把把贏。

起初高其還有意克制住自己說話的音量,生怕擾民。可到最後,他顯然成了最激動的那個。

這么好的戰績,顧盛廷卻表現得很平淡,全程連話都沒說幾句,只是埋頭猛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