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1 / 2)

各班班主任一再強調住在公寓或者是校外的女生盡量結伴而行。

下了晚自習後,整個教學樓一片嘩然,有成群結隊去找男生送自己回宿舍的,甚至有被嚇哭的。

葉一竹收拾好的東西,插上耳機,獨自離開混亂現場。

夜幕沉沉沒有一點星子,仿佛在為校園里的動盪驚惶渲染氣氛。葉一竹剛回到出租屋,外面就開始狂風大作。她看了眼天氣預告,台風已經著陸,後半夜有暴雨,氣溫驟降。

脫下身上黏糊糊的外套,她有些懊惱,後悔今天不該穿它。

從工地翻出去,又狂奔回教室,這件衣服沒洗過是萬萬不能再穿了,可明天偏偏還降溫。

她痛罵學校死板的狗屁規定,拿上校服走向洗衣機,掏出口袋里的紙巾、鑰匙,卻突然看到衣服後擺沾上了一片不明物。

因為都是紅色,所以並不能輕易辨認。

她下意識去摸了摸自己褲子,很干燥,而且最近也不是經期。

又翻了兩下,她有些驚愕——外套左邊一大片都沾上了紅色粉末狀又有些粘稠的東西。

她很是嫌棄,轉而把衣服丟進水盆,反正今夜有雨,洗了也晾不干,索性先把那些臟東西泡暈開再說。

她猜測是在工地沾上的東西,順便慶幸幸虧夜晚光線不好,不然被張姐發現了還不知道是什么後果呢。

洗完澡躺在床上,聽著自己的心跳,她有些後怕。

連李宇這種混世魔王尚且害怕因為處分拿不到畢業證,她害怕也是合情合理的。

白晃晃的燈光刺得眼睛有些酸澀,葉一竹有些恍惚,覺得自己變得畏手畏腳。也許真的是因為快要上高三了,可她對自己的未來仍然迷茫;也許是因為她和那些人許久沒有聯系,讓她漸漸忘記了那些銳利張揚的心氣。

雖然有些難過,可她明白,這是他們的選擇,也是自己的選擇。

*

一夜狂風大雨,到了第二天依舊沒有停止的趨勢。

街道上散落著殘枝樹葉,烏雲密布,重灰色的天空壓抑非常。

不過是走了不到十分鍾的路程,葉一竹的褲腿就濕了大半截,只穿了短袖而露出的胳膊上也都是雨水。

由於天氣惡劣,臨近上課時間,仍舊有大半人沒能按時到達。

寧雪看到只穿了短袖的葉一竹,又開始說她:「姐姐,你還真是另類,昨天大熱的天你套個外套,今天狂風暴雨您倒只穿件短袖。」

早早就來班里巡視的張姐百無聊賴,看到班里的出勤情況,她是有氣但撒不出。聽到寧雪的話,她也湊過來應和:「就是,你是想彰顯自己特立獨行,吸引誰的目光啊……」

周圍的人聽了張姐的話不約而同笑起來,氣氛很是融洽。

其實在課余時間,只要不涉及班級、學習的事兒,張姐還是挺招人待見的。

葉一竹有些尷尬,有苦難言,張姐走前沒好氣叮囑她:「快期末了,小心別感冒。」

葉一竹一昧點頭,松了口氣,卻真是覺得有些冷。

顧盛廷拎著早餐一臉沒睡醒的樣子晃盪過來,半個身體探進窗里問寧雪要學生會的表格。

「你等等哈。」

他看到她兩只光滑細瘦的胳膊,冷不丁開口:「你神經病啊,這么冷的天又不穿外套。」

寧雪找東西期間不忘抬頭認同顧盛廷的話,「就是就是!」

別人怎么調侃她她都無所謂,可聽到他不懷好意的話,心底那股火一下子就躥起來:「外套洗了沒干!

他應該懂的。

昨晚那樣折騰,身上的衣服還能穿才有鬼。

「給!」寧雪抽出幾張表格遞給顧盛廷,又扭頭對葉一竹說:「要不我下課回公寓給你拿件外套?」

「別,現在那塊兒這么離奇,你還是別回去瞎折騰了。」

寧雪見她一臉嚴肅,不禁好笑:「葉一竹,原來你也這么膽小啊!」

「她膽小?」顧盛廷冷哼一聲,「你那天喝醉提前回來了,沒見她在二樓後座和陳束他們拼酒的狠勁。哼,我就沒見過哪個女的喝酒這么不要命……」

她怒嗔一聲,惡狠狠盯住他,總覺得他是故意提起那天,又覺得他每次提起二樓後座,總有絲道不明的深長意味。

寧雪覺得很有意思,雖然她還沒搞明白這兩人什么時候熟到這個地步了。

又突然想起張姐還在講台,他們去燈紅酒綠的地方醉生夢死,好像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寧雪心虛,立刻把笑意掩飾住。

顧盛廷突然把手里的東西隨意堆在窗台,不一會兒就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直接丟到她們桌面上。

寧雪下意識後仰,愣了幾秒,看看他,又看看葉一竹。

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人聽到響聲,紛紛好奇著扭頭,除了角落里正被張姐訓斥的許佳安和莫然。

顧盛廷重新背上書包,拿起表格和早餐,不發一語,散漫地轉身離開。

葉一竹錯愕望著搭在手上的那件黑色校服,被遮蓋住的肌膚很快就變得溫熱。

思緒停頓幾秒,耳邊寧雪訝異興奮地叫喊:「葉一竹!你……你和他……」

她不動聲色,佯裝鎮定,隨意拿起那件校服套到身上,挑了挑眉:「他欠我的。」

*

下午時分,輿論突然如風暴橫掃校園。

女生公寓的離奇事件終於了眉目。

據說是警方在現場發現了嫌疑人留下的痕跡。

葉一竹原本沒認真聽,可寧雪和嘉寧等人就在身邊熱烈談論,她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關鍵字眼。

紅色、粉末狀、男人的腳步……

正在寫字的葉一竹猛地停筆,思緒快速攪動,最後在心底重重落下一錘。

下午放學後,她冒雨馬不停蹄跑回出租屋,一進門沖到廁所,撈起水盆里那件已經完全被浸濕的校服。

那幾處被不明物體粘上的地方已經完全被水浸染,看不出原本的污漬。她有些失望,不甘心又使勁扒拉了兩下,湊近仔細看,才找到依舊殘留在上面的紅色顆粒。

昨晚她和那個男人四目相對、跳下欄桿時撞到他身上、男人叼著根煙走進工地……

衣服下的肌膚驟然起了層疙瘩,葉一竹心跳得很快,僵硬地松開手。

盆里迸濺出幾滴水,冰涼的寒意很快浸進她的血液里。

窗外驟然響起雷鳴,早早昏暗天空流雲緩慢。

她掏出手機,快速打下幾個字。

「有空嗎?」

「陪我去個地方。」

消息發出去後,她沒有如前幾次那樣後悔遲疑。握緊冰冷的機器,忐忑等待,開始整理這件事的始末。

如果真是那個人,那他為什么要怎么做?這件事跟莫然會有什么關系嗎?她昨晚竟與嫌疑人擦身而過?

手心不知不覺被攥出汗來,那邊終於有了回復。

「在教室。」

「什么事。」

葉一竹躊躇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快速把這件事跟他說清楚,又隱約覺得不用說得太明白,他就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