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分(1 / 2)

補課一結束,葉一竹就和劉圻梅踏上了去往德國的飛機。劉圻梅的弟弟在慕尼黑定居,前不久剛生了三胎,連同劉家二老也在那邊生活幫忙照看小孩。

臨走前一晚,她和顧盛廷在小區樓下的花圃纏綿。

在禁忌區親吻,是他們做慣的事,每回都有種偷情怕被別人發現、觸犯條例的緊張刺激。在慌措緊迫的時間里爭分奪秒,更加用盡全力掠奪對方,好像世界隨時都會崩塌,但前一秒,他們需要記住彼此。

葉一竹其實無法想象自己要與分開這么久她會怎樣,悶聲悶氣對他說:等她離開,他想找人吵架都難,估計會無聊到嘴巴發霉。

顧盛廷不以為意,說自己可以和章矩那幫狐朋狗友去ktv點公主,輕松的語氣全是對未來快活日子的期盼。

可在她有些生氣失望要回家的時候,被他一把拽住拉回懷里。

「我會很想你。」

他怎么會不知道,她其實是想問他會不會想她。剛才說那些,不過想要逗逗她。

葉一竹緊緊摟住他的腰,一瞬間又想要叛逆一回。

去他媽的德國。

葉一竹走後,顧盛廷的確真切快樂了幾天。可僅僅是幾天而已。沒人拌嘴、沒人接吻,他真的如她所說,嘴巴要發霉了。

葉一竹從來不是個主動的人,他早該知道。即使臨走前一晚兩人忘情激吻,可到了德國,她從來沒主動打過一個電話,管他是通宵上網還是喝得嘧啶大醉。

章矩調笑他找對人了,那幫被女朋友消息電話連環轟炸的人,也都紛紛向他投來羨慕的目光。

扯下耳機,顧盛廷皺眉抽走鍵盤旁邊的煙和打火機往外走。章矩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下把就要開始了,干嘛去?」

「不打了,沒勁。」

邊走邊打開聊天界面,看到對話依舊停留在他三個小時前發的那句無人回應的「早安公主殿下」,更是煩躁,毫不猶豫發起了視頻邀請。

網吧里空氣清涼卻渾濁,大家都在座位上自我沉浸,也還算安靜。到前台正要出門,他一抬眼看到了正在辦理開機的許佳安。

許佳安抓著包袋的手不覺緊了緊,沖他笑著打了個招呼。

「這么巧。」

他摁滅沒有回應的手機,拿下嘴里的煙,往四周看了一圈,有些詫異:「一個人?」

「怎么,一個人不能來嗎?」她把手搭在前台,歪了歪腦袋反問他,很是俏皮。

顧盛廷一時被嗆住,抬手擺了一道,嗤笑:「請。」

葉一竹的視頻打過來,鈴聲有些突兀,許佳安的目光下移,又看到他給她的備注。

「葉老板。」

屏幕亮起的一瞬,他的眼睛也跟著迸發出光,再無暇顧及別的,沒和許佳安打招呼,再次含煙匆匆撩簾走了出去。

身後的人收回深深的目光,垂眸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來這種地方,總是要穿得大膽一些。

黑色露臍短裝,別著金屬扣的百褶裙,許佳安覺得這樣的自己,會讓人眼前一亮,因為這與平時她的樣子實在大相徑庭。

事實是,她的確看到了顧盛廷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

「你很煩。」她似乎剛睡醒,有點鼻音,但語調軟軟的,嗔怨著撒嬌。

視頻那頭是裝潢簡約但光景極佳的房間,她剛洗過頭,又長長了些的頭發濕漉漉搭在肩頭。

她坐在白色床單上,正在塗腳趾甲油,都不看鏡頭,心不在焉的。

可他突然就沒氣了,心頭一軟,笑問:「塗的什么顏色?」

她突然來勁,跳起來把手機拿近,把攝像頭對著自己的指甲丫子無限放大。

「操,誰要看你的臭腳丫子。」

那頭傳來咯咯的笑,她越發得意,開始擺動自己圓潤粉白的腳趾頭,揚起語調:「自己看咯,敢嫌棄我,你不是說我的一切你都喜歡……」

是泛著光澤的黑,倒符合她的個性,也適合她。

「喂!臭小子,別碰老娘的東西!」

顧盛廷正想開口,她那邊突發混亂。葉一竹和不到七歲的小表弟斗智斗勇,鏡頭跟著她東倒西歪,手機里傳出來陣陣刺耳的高聲尖叫。

「你和男人視頻,我要告訴姑姑!」

「我怕你啊,臭小子!屁股又癢了是不是!」

出生在國外的黃毛小子用稚嫩的童聲操著一口流利英文趾高氣昂的,顧盛廷倒也是第一次聽到葉一竹說英語。

語調變得尖銳了些,嗓音更清透,可那股不饒人的狠勁卻還在。

兩人分開的這段時間,他的生活依舊奢靡放盪,可總是少了些什么,讓他覺得有些安靜和空虛。

直到看見如此真實隨性的她。

顧盛廷會心笑起來,對著屏幕也吼了一句英文威脅她表弟。

「哎,我表弟只有我能罵。而且,這小子真會去告狀的!」

他無謂聳了聳肩,挑了挑眉,滿不在意,一副要死一起死的逼人氣勢。

頂多是被父母發現他們「早戀」,按頭裝個「不務正業」的罪名。

大過處分都背了,又何必在乎這種小名頭。

葉一竹忽然把臉埋在膝蓋笑出聲,再抬眼時,里面多了些層黯然,對他說:「顧盛廷,我好想你呀。」

*

這個假期過得尤其快,一睜眼一閉眼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葉一竹提前兩天回到大重,倒了整整兩天的時差。任顧盛廷那邊怎么炮轟,她還是關機,兩耳不聞窗外事,只想在熟悉的大床躺屍。

開學那天早上要舉行升旗儀式加開學典禮,葉一竹拿出被壓得皺巴巴的校服隨意套在身上,在匆忙人流中慢悠悠地插著耳機走。

和同樣無視校紀校規的幾個人碰面,他們當中有人主動和她打招呼。

葉一竹記得他,第一次為了接寧雪和他們學生會的人聚會,這小子還想灌她酒來著。

「陳副會長?」

雖然學生會的換屆大會並沒有正式舉行,但因為顧盛廷每天沒話找話和她聊天,像個八婆一樣給她八卦學生會的各種狗血故事,她就被迫比以前更了解學生會一些。

「嫂子竟然還記得我。」陳束有些意外,原本還不太確定葉一竹的態度,可這樣一來,他徹底放下了戒心,熟絡地換了個稱呼,也算是拉攏顧盛廷了。

林芳這才瞥向葉一竹,笑呵呵地問:「學姐怎么沒和廷哥一起?」

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葉一竹連表面功夫都懶得做,直接扭頭問陳束:「聽說昨晚你們在一塊兒喝酒?」

被忽視的林芳很是尷尬,好在四周都是他們年級的人——雖然不敢在葉一竹面前越界,但也不敢輕易招惹自己。

沒想到葉一竹猝不及防查了個崗,陳束悻悻笑了兩聲,「廷哥沒喝多少,主要是換屆了,給我們這些人提點一下。」

葉一竹對他們學生會的事情不感興趣,不甚在意點點頭走進了班級隊伍的末尾。

一直回頭張望的寧雪見了葉一竹,立馬從中間位置躥到最後。她這一動作引得原本已經快安靜下來的隊伍再次躁動,紛紛回頭。

葉一竹任由他們或明目張膽或偷偷摸摸的打量,從包里掏出兩盒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往寧雪書包塞。

兩個人壓著聲音在隊伍末尾嘰嘰喳喳把一個假期的話都說了。

談起昨晚的聚會,寧雪沖隔壁顧盛廷的背影揚了揚眉,「你倆是不是又吵架了?我聽高其說,顧盛廷干什么你都不管。」

「沒吵啊,我又沒病,天天和他吵架做什么?」葉一竹抱起手臂撓癢,眼睛跟著台上交接話筒的人轉動。

寧雪撇撇嘴,好心提醒她:「你自己有多少情敵心里清楚,一個林芳沒死心,又摻和進來一個許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