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切都好(1 / 2)

也許是故意的,也許不是故意的,總之,當從一種劇痛中醒來時,他意識到有個醫生在給他縫合傷口,而這家伙他媽的居然沒有給他用麻葯。

他痛的幾乎是想立刻張開眼睛給那個拙腳醫生一翅膀,但是他沒有,他緊閉著眼睛,裝做自己還在睡,從而努力聽著自己周圍的動靜。

「他沒有事情了嗎?」左側傳來一個男孩的聲音聽著有點耳熟,費點力氣才想起來,這是那個可以復制能力的男孩。

這么說如果他沒有信錯人,他應該安全了?

回答男孩的顯然不是那個正在縫合的醫生能感覺到那個人身上沒有發聲的震動感,而男孩的問題一下子就被回應了,一個女人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你該去再睡一會兒,寶貝,」那女人還打了個呵欠,「讓hank好好干他自己的事兒,你看,這一個的翅膀也縫了傷口,這是最後一步了,而那一個已經退燒了,你完全可以一身輕松地賴床賴到十點半,然後,你可以去和nina玩,或者跟bobby他們去上課,總之不是守在這里聞著血腥味。」

「非常沒有安全感」男孩辯駁道,「如果他一醒來沒有看到我,一定會覺得我把他們丟到了別的什么地方去。」

很對,真聰明下意識地這么想,然後就聽見那女人嗤笑一聲。

「如果他們真的為此做出點什么,或者義憤填膺地發火,我想第一個抗議的就是他們的傷口和軟弱的身體。以及,我會把他們的脖子扭下來。」

這女人!的呼吸忍不住加重了,而就這一下,他的呼吸聲就被聽見了,隨後他聽見男孩驚訝地叫:「他醒了……wait!hank,你沒給他打麻葯嗎?!我們家的麻葯效果不是很長嗎?」

「讓我干的……額,我的意思是,麻葯會影響效果,harry,打了麻葯他的翅膀會長得很慢,這不好。」這是個成年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十分年輕挺懷疑這男人有沒有行醫執照。

他甚至在眼皮子底下翻了個白眼——他父親就是醫葯起家,從前為了他的翅膀不知道做了多少努力,從來沒有打了麻葯會影響翅膀復原這一個說法。

「你可真夠意思,hank。」女人惱火的聲音讓覺得十分愉快。

「姑媽,」就在打算睜開眼睛時,他聽到男孩這樣說,「都說了那只是一個意外,意外,我真的沒事而他除了固執的跟頭牛一樣也沒對我干什么——」

「……你說誰固執的跟頭牛一樣?」張開眼睛,虛弱地抗議,「以及這里是哪兒?」

然後他就看見那個男孩轉過頭來,露出一個開心的笑。黑頭發,綠眼睛,不知道那個年代的圓框眼鏡,這確實是昨天晚上那個孩子。

「你真的醒了!這里是我家的學校,記得我跟你說的嗎?」他用很懂的那種『這里是我家開的』的語氣說,同時小步子跑過去拉開了隔壁病床的窗簾,「不過我覺得在你聽我說之前,你會更願意看到kurt!」

kurt?誰?

就在腦筋還沒有轉過來時,他看到被男孩拉開的簾子後頭,那個老愛哭的,只和自己認識了幾個小時,就要荒唐地拯救自己的那個藍皮膚小鬼,穿著一套明顯略肥的病號服躺在床上,睡得天昏地暗。而且奇怪的是,他床邊還放了一本……那是童話書嗎?!

用詢問的目光看著harry:「……他怎么了?」

「放輕松,你可比他嚴重多了,」年輕的醫生在他床邊輕聲說,「他中途醒過一次……」

「然後痛哭流涕地抓著我問天使怎么樣。」harry抿嘴笑笑,「我給他看了看你,然後給他讀了一點童話故事,他就睡著了。」

「……睡前故事?」無力地說。

「他想聽。」黑發的男孩拿起那本書,「所以我就給他念了——他不識字。」

他不識字,當然不識字——被關在馬戲團籠子里賣來賣去的一個怪物是沒有認字的機會的。

「我教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反正他就下意識就說了,「他會認識字的。」

說完這句話他就後悔了——這聽起來好像一種維護。

harry忍不住笑出聲來:「……額,你不用這樣,我真的,真的沒有任何看輕他的意思……」

「我沒有『這樣』。」冷淡地說,「叫你們來的人,就是我的父親,他在哪里?」

「是的是的,你的父親,所以你為什么不往你的左邊看看呢?」這又是那個女人的聲音了。

於是艱難地挪動著頭,往左邊看去。

他熟悉的那個男人,那個把他從小帶到大,又很少陪他的男人——他的父親,爸爸,他唯一的親人,正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和不體面坐在離他有十步遠的地方,一點聲兒都沒有,和他相似的藍眼睛沉默又執著地望著這邊,眼球里布滿血絲,在看過來時,那雙眼睛有了點波瀾,又很快沉沒了。

他的西裝被脫到了一邊,領帶也不見了,袖子高高挽起,白襯衫上還有點觸目驚心的血跡。

看著他,覺得現在對他來講說話真的很難。可是他心底又有個聲音,告訴他——要跟父親,跟爸爸說說話,哪怕一句也好。

「……爸?」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其實壓根沒發聲,可是聲帶卻在扯著痛,他的聲音嘶啞地可怕,「……你是不是沒睡覺?」

這不該是他說的話——一個離家出走的兒子的第一句話不該是這樣應該質問他爸爸為什么在這里,為什么干涉他,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那句話。

「好問題,」那討厭的女人漫不經心地說,「你爸爸守了你一晚上,包括給你換病號服,擦葯,這些都是他做的,他沒有時間睡覺。」

不理她,只是拿自己的眼睛一直看著他父親的。

「……你差點就回不來了。」干裂的嘴chún動了幾下才聽見那男人用同樣沙啞的聲音回答自己,「你一直沒有醒,而我為此沒法入眠。」

「現在我醒了。」

「是的,你醒了,我為此……感謝上帝,兒子。」

「……你現在還想要我『成為正常人』嗎?」

「如果你不願意,」先生急切地又笨拙地表達著自己的意見,他看上去完全像是經過一場大病,一點也沒有之前的氣勢,「我就不會,兒子。」

看了他許久,看他父親臉上的所有表情,直到看到他知道這不是暫時妥協,而是真正的理解和讓步的時候,他才露出了從昨夜到現在,這么久以來的第一個笑。

「我覺得我該睡了,爸。」他難得溫和地說,「因為我想快點好起來,然後回家看看我養的狗——如果你沒把它餓死的話。」

harry站在一旁,明顯地能夠感覺到,那個做父親的男人簡直要被這一句話給感動的落淚,於是他只好尷尬地背過身去。

「除了失去你而沒jīng神,你的steve一切都好。」先生說,「等你好起來,我們就回家。」

harry抱起那本童話書,悄悄地拉著自己還想多幾句嘴的姑媽墊著腳出去了————看,一切都好起來了,不是嗎?

…………

當narcissa端著一盤子她親手做的巧克力曲奇走進她兒子的卧室時,她正好看到了她難得一見的場景——

——她那隨手就能寫出一封得體邀請函的兒子,正拿著一根昂貴的雕羽筆,對著羊皮紙無從下手,左右踱步,narcissa故意沉默了十秒,發現十秒鍾後她兒子居然還是這么一副樣子。

她腳下的黑狗嗷嗚一聲表示了它對此的愉悅。

「閉嘴吧,sirius。」輕聲斥責了一聲,narcissa敲了敲門框:「,我親愛的?你在做什么?」

黑狗在她腿旁好奇地探出狗腦袋,也同樣表示好奇。

「……媽媽!你該先敲門的!」有著鉑金sè腦袋的男孩被他母親嚇了一跳,捂著xiōng口一pì股坐了下來,臉漲的通紅,「我……我在寫信,是的,寫信,沒什么事,媽媽。」

「你六歲就會寫信了,現在卻露出一副很吃力的模樣——不要告訴我你還會有不會寫的字。」narcissa挑眉微笑,表示她壓根不吃這一套敷衍,並一擊即中,「你在給你的新朋友harry寫信嗎?」

發現他母親腳下那條野狗突然一蹦三尺高,便奇怪地看了它一眼,之後才帶著一種被發現的緊張回答:「是的,媽媽你知道的,之前他問我願不願意給他做向導,我從教父那里要到了他們家的地址,但是……」他很難為情地道,「我到底該怎么跟一個美國長大的救世男孩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