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睡覺的時候請閉上眼(1 / 2)

上校那只沒心沒肺的狗蹭了一頓吃的又睡著了,阿爾法可能也已經睡著了,室內有生命的三個活物,就剩鹿鳴澤一個還保持著清醒。

鹿鳴澤站在水龍頭下面沖澡,水嘩嘩地從他頭頂沖下去,沖了一會兒,他伸出手把熱水tiáo成冷的,繼續沖。

「媽的!」

他一拳打在浴室牆壁上,水珠飛濺,然後與淋下來的水流一樣,順著皮膚奔涌而下,匯入下水道口。

他算是明白了,阿爾法絕對就是他最討厭的那種類型,好好的話不好好說,非要拐彎抹角,說出來的話意思仿佛非常正直,但是又隱隱約約在撩你……

只令他一個人心猿意馬。

惡劣!非常惡劣!臉這么正直,內里卻是個壞坯。

但是他並非撩點低的類型,今天怎么回事呢?鹿鳴澤被頭頂沖下來的冷水凍得瑟瑟發抖,他慢慢把冷水tiáo回溫水,等身體徹底恢復過來之後,才躺進盛滿熱水的浴缸。

鹿鳴澤做不到在與幻想對象一牆之隔的浴室里自瀆,一通冷水沖下去,他冷靜了很多,又泡了一個熱水澡,泡得渾身無力,再出來就很坦然——jīng力都泡沒了,沒什么好擔心的。

……本來就沒什么好擔心的,這可是他自己家!

鹿鳴澤鼓足勇氣,若無其事地從浴室出來,然後尷尬地發現阿爾法並沒有睡著,他倚著床頭坐著,見鹿鳴澤出來還跟他打招呼。

鹿鳴澤用毛巾擦著頭發,沒好氣地問:「你怎么還不睡?等菜啊。」

阿爾法無辜地攤開自己的手給他看:「睡不著。」

阿爾法的手指傷得很嚴重,鹿鳴澤想起來剛剛他自己用勺子吃飯時就沒敢捏住餐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等著……」

他嘆口氣,去抽屜里翻找出幾塊木板:「把手伸出來吧,給你上個夾板。」

阿爾法乖乖把手伸出來,低聲說了句謝謝——剛剛鹿鳴澤在浴室那么長時間,他也沒聽到過什么奇怪的聲音,想必只是單純將欲-望壓下去了,沒有給自己處理。

阿爾法終於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惡作劇有些過分。

在過去,他沒少被人當成性-幻想對象,但是他自己並不樂意,鹿鳴澤這一舉動無疑令他很喜歡——沒有哪個alpha會喜歡有陌生人在與自己一牆之隔的房間里對著他打飛機,盡管這事是他挑起來的,但這至少證明鹿鳴澤不是個下流人。

鹿鳴澤不知道阿爾法想什么,此時正集中注意力給他治傷。他的手指如果不是受了傷,應該也會很好看,指骨修長,骨肉均勻,指節也小,手指上面有隱隱約約凸出的細筋,顯得非常漂亮。

但是現在這雙手有些慘不忍睹,包括小拇指在內,阿爾法每根手指兩側都有傷,第二關節處紅腫破損,有幾根的第一關節處甚至扭曲了。這不是普通人該有的傷,倒像夾棍或者夾板造成的。鹿鳴澤再次確定,阿爾法曾經被人用過刑。

「手指的骨頭太小了,只能暫且給你夾起來,能不能長好就看你自己的造化……我先給你檢查一下有沒有錯位的地方,萬一長歪就不好了,疼就說。」

阿爾法沒有異議,鹿鳴澤見他點頭,就輕輕捏著他的手,從指尖細致地摸上去——綁夾板他還是會綁的,怎么給豬綁就怎么給人綁。

他比較擔心的是對方手指會有哪一節被碾成粉碎性骨折,這種大傷就不能僅靠夾板來解決了,情況會變得很麻煩。鹿鳴澤盡量做得小心,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所謂十指連心,鹿鳴澤摸到錯位的關節還要給生推回去,所以盡管阿爾法早已習慣了忍耐,這樣的疼痛程度還是達到他的極限,同時,他不由地產生懷疑——在科技如此發達的現在,用這種方式接骨簡直像重新回到原始社會了一樣,更何況還是在沒有麻葯的條件下做這種治療。

沒有醫生敢這樣做,這不僅需要膽sè,還需要心狠,鹿鳴澤居然一點猶豫都沒有,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額頭上滲出一些細小的汗珠,鹿鳴澤專心致志地捧著他的手往上綁夾板,阿爾法不想令他分心,試圖自我轉移注意力。他想看向別處,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落到鹿鳴澤身上。

鹿鳴澤的頭發還在滴水,一顆水珠頑皮地順著他的脖子根慢慢往下流,從頸後流到xiōng前,越過鎖骨,從xiōng肌中縫滑進衣服里。

——他的身材太好了,緊身的背心被兩邊發達的xiōng肌撐得滿滿的,中間就留出一條不貼身的縫隙。

阿爾法垂下眼睛,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可以先把自己擦干再給我治療。」

鹿鳴澤正咬著綳帶往他手指上纏,聞言抬眼奇怪地望了望他:「沒事兒,屋里暖和,一會兒就干了。」

鹿鳴澤常常為自己這一頭濃密柔軟的卷發感到苦惱,就比如現在,如果是正常頭發,裹著毛巾擦那么久早就該干了,但是他的頭發又細又密,持水性特別好,要擦干很費勁。但是即使擦干了也會有苦惱,它會變得異常蓬松,從遠處看就像一顆大號棉花糖。

阿爾法的視線再次從鹿鳴澤身上掃過,對方依舊沒什么反應,他干脆倚著床頭閉上眼。許久,鹿鳴澤的動作停下來,他手指上的疼痛也停止了。

「我想問一個問題。」

鹿鳴澤看了阿爾法一眼,發現他還閉著眼睛,就把剩下的東西收拾好扔回抽屜里:「你問,我不一定回答。」

阿爾法睜開眼看過去:「只是想知道你是從哪個老師那里畢業的,你是學醫的吧,你給人治病的手法很大膽。」

鹿鳴澤隨手扯下毛巾擦掉脖子上的水:「說那么好聽干嘛,你想說我把你往死里治吧?」

阿爾法抿著chún角笑了笑,相當於默認。

鹿鳴澤擦完水把腦袋抵在壁爐旁邊,借著火的熱度烤干自己的腦袋。其實他也知道這些手法非常粗bào且不科學,很有可能將對方的傷治得更重。但是他如果不下手治,那他就可能死。

當自己和周圍的所有人都在為勉qiáng活著而努力的時候,就不會有誰想要追求什么生活質量了。

他將一床被子抱出來扔在沙發上,一邊鋪床一邊說:「你覺得在這種地方兒,會有人教我學醫嗎?北城倒是有一家醫院,那里正規,你嫌棄我可以去那里試試。」

——只不過能不能活著走進那間醫院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