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黃鼠狼給雞拜年(1 / 2)

蘭妃娘娘在宮廷生活了十幾年,勾心斗角什么都會了,可唯獨沒學會的,估計就是自知之明了。

沒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光得寵有什么用?仗著有太後的庇護,陛下的縱容,便以為自己多么了不得。

在深宮大院兒里,遲早是栽的。

這不,她這樣一說,小福子頓時也不高興了。

臉sè驟冷,語氣也不見得多么恭敬起來:「娘娘,奴才勸您還是先回玉蘭殿吧,皇上今日要批閱的奏折甚多,只怕抽不出時間見您。」

「你!」指著小福子,蘭妃剛要發怒,卻被身邊的宮女扯了扯衣袖。

許是意識到了什么,頓時,她轉換了臉sè,笑著道:「福公公,本宮也是擔心皇上一天到晚批閱奏折會累壞了身子。這不,本宮做了碗參湯想端給陛下喝呢。」

說著,她又看了一眼身後宮女端著的湯碗。

參湯是真,不過,親自動手做的么?小福子自然是不信。

「既如此,娘娘有心了。奴才這就進去稟報陛下。」

「勞煩福公公了。」說著,還不忘從手腕上取下一個通透的玉鐲子,塞到福公公手中。

賄賂陛下的總管太監,這是後妃們都懂的事兒。

福公公也是來著不拒,笑著接過,往袖口一塞,扭著肥胖的身子走了進去。

御書房內,憑著觴帝的耳力,自然是把外面發生的一切都聽在耳里。

「又收了人家什么好處?」觴帝放下手中的筆,頗為感興趣地看著進來的小福子。

「一個玉鐲。」小福子從袖口摸出玉鐲,呈給自家陛下看。

「蘭妃出手還是挺大方的。」觴帝瞥了一眼,給了個中肯的評價。

這個玉鐲,是他賞賜的吧。能用這個打賞小福子,就為了見他一面為李大人說情,倒也是蠻拼的。

「蘭妃剛才可是嘴都快氣歪了。」說著,小福子沒有把玉鐲收回袖子里,而是步至御書房一角,那里有個大箱子,里面裝滿了各種珠寶。

全部都是後妃大臣們對他的打賞。這些,他可是一點沒藏私,全部上繳給陛下了。

「行了,這個玉鐲你既然喜歡就收著吧,不用上繳了。」觴帝怎么可能看不出小福子眼里的饞。

那大箱子,也不過是他一時興起提出來的。因為,最初的時候,小福子不敢收那些人送的禮。他就提議,放了個大箱子在御書房,只要是賄賂他的東西,便主動放進箱子里。等存滿整整一箱,他們主仆就五五分賬。

於是,小福子就高興地同意了。從此以後,斂財起來也叫一個喪心病狂。

「是。」他就等陛下這句話了。

嘖,這主仆倆,相處的那叫一個其樂融融。

「陛下,那蘭妃娘娘,要讓她進來嗎?」收下玉鐲,小福子也沒忘了正事兒。

收人家東西,就該辦人事兒,即便,他只是幫忙問一聲。

「你去把參湯端進來吧,不端進來,她是不肯走的。」至於人,他說不會見,就是真的不見,這一點,觴帝一向說一不二。

「是。」說不見就不見,陛下果然還是他的好陛下呀。小福子高興地出去回話了。

為何高興?剛才蘭妃不是給他臉sè看了么?這會子,見她不能得償所願,他自然是高興的。

「蘭妃娘娘,陛下說,您把參湯給奴才就好,奴才端進去。」

「陛下還是不肯見本宮?」蘭妃一蹙眉,這可不是什么好現象啊。

陛下很少這般對她避而不見的,這一次,是怎么了?

難道,陛下就那么維護臨家那小賤丫頭嗎!

「娘娘您稍安勿躁,陛下現在正忙著呢。若是您非要進去,惹惱了陛下豈不是得不償失?您就安心回去等著吧,陛下說,他忙完了,自然會去娘娘的玉蘭殿。」

「陛下真是這么說?」蘭妃頗為懷疑地看著小福子。

「哎喲,奴才還會騙娘娘不成?」小福子朝蘭妃風情萬種地一笑,差點沒把後者嚇得掉一地的jī皮疙瘩。

「既然如此,本宮就先回玉蘭殿了。還望福公公多替本宮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才是。」蘭妃也不作他想,或許,陛下是真的忙吧。

在這女人心里,陛下肯定是愛她的。嗯,絕對夠自信!

為何觴帝不肯見蘭妃?

還不是他的皇弟景王,昨晚景王派乘風進宮,直接傳達他家主子的意思。

一,臣弟覺得,皇兄在後宮獨寵一人不太好。蘭妃娘娘,據說冠寵後宮十多年了,也該是冷落一下的時候了。

二,李尚書教孫無方,縱容其在外橫行霸道,欺男霸女,德行不顯,不堪為朝廷效力。

於是,觴帝明白了。這李尚書不僅得罪了定國侯,連流景,也被他給得罪了。

嗯,估計流景還是為了給鏡兒丫頭出口氣。畢竟,鏡兒丫頭如今是在為他清除體內的余毒不是?

這,也算一個好現象啊。至少,皇弟第一次不排斥女子了。若是他體內的余毒能夠徹底清除,以後也不用飽受毒發之苦和毒素對身體的折磨了。

何況,就算沒有皇弟這一茬,他也不會聽蘭妃吹枕邊風的。因為,她那侄子,辱罵的是她的女兒。

這一點,是他不能容忍的。鏡兒那丫頭,他瞧著挺好。

艾瑪……帝王的心,也果然是偏的!

而定國侯在宮門口攔截岳父兵部尚書李大人之事,自然不止皇上一個人會知道。群眾的力量,果然是最大的。

不過一上午時間,整個燕都城的謠言風向再次更改。

侯府嫡女風流紈絝,侯府老夫人上梁不正下梁歪什么的,都弱爆了。

今日熱門話題是——同朝為官,下朝之後,女婿將岳父堵在宮門口,緣由竟是為女討債!

與此同時,無數的小標題開始在各人的口中衍生出來。

定國侯與李大人鬧翻,到底是定國侯為女討債,還是李大人為外孫女抱不平?

定國侯與李大人之爭,明日會不會鬧上朝堂?

侯府嫡女以李府孫少爺對其辱罵為由,公然訛錢,到底孰是孰非?

竟然還有人拿定國侯邀請右相過府作客的事情做文章,已經有人在賭坊開盤坐庄,賭右相會不會成為臨家大小姐下一個染指的目標,會不會慘遭毒手。

最後,匯聚成一個聲音。定國侯,您如此縱容女兒為非作歹,還當其幫凶,真的好嗎?

這廂,右相好不容易擺脫了定國侯回到右相府,蘇家大小姐蘇幕簾已然等在了相府門口。

見自家大哥下轎,蘇幕簾立馬迎了上去。

「大哥,你回來了。」

「嗯,簾兒怎地跑外面來了?門外這么熱,也不怕曬到你?」夏天還沒過,此時已到了晌午,火辣辣的陽光透過樹蔭射下來,照在蘇幕簾清麗的臉龐上,讓她白皙的臉蛋兒滲出點點汗珠。

一邊說,蘇幕遮一邊帶著自家妹妹往府里走。

早已有下人准備好了涼水,給兩位主子浸臉與洗手。

「大哥,簾兒不熱。倒是大哥你……」蘇幕簾欲言又止。

大哥還沒回府,謠言已經傳遍了整個燕都。她身為蘇家大小姐,雖然只是閨閣女子,卻自yòu父母早亡,不受約束。

與哥哥相依為命,相府里,也大部分事情都是她在打理。這會兒,會有下人將外面的傳聞向她稟報,也不奇怪。

「簾兒可是有話要說?」蘇幕遮何等聰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自家妹妹許是聽到了上午定國侯問他的那些話。

他一向疼愛yòu妹,有什么事情,也自然不會隱瞞於她。

「大哥,定國侯說你身體有隱疾?」雖然,她也不相信,但是,問一問,圖個心安倒也是極好的。

「簾兒覺得大哥像是身體有隱疾的人嗎?」蘇幕遮好笑地點了點自家妹妹的額頭。

小丫頭問這種問題也不臉紅,到底是長大了,一轉眼,都到了該出嫁的年紀了。

「這種事情簾兒怎么看得出來……不過,簾兒肯定是希望大哥身體無事的。不然,簾兒他日也無顏下去見我們死去的爹娘了。」大哥若是不能那啥,那他們蘇家不就絕後了嗎?

爹娘是萬萬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的。

「大哥說過,在你沒有嫁人之前,絕不成親。」

「大哥,其實……我已為你物sè好了一位大嫂的人選。」

蘇幕簾,想了想,有些期期艾艾地開口。

那人,是她見過最不做作的女子,很適合大哥。

「簾兒,你說什么?」

蘇幕遮被自家妹妹的話弄得一怔,他剛剛聽錯了嗎?

簾兒不過是去西山別院避暑半月,怎的就為他物sè好了妻子人選?

「我說,我已為你物sè了一位女子。」大哥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竟然還沒成親,再這樣下去,她就真要以為定國侯說得對,是自家大哥身體有隱疾了。

雖然,大哥說了在她嫁人之前不會成親。但是,就算只定下婚約,也讓她安心一點啊。

「簾兒,大哥早已說過,不會在你嫁人之前成親。」蘇幕遮眉心微蹙,這丫頭,跟著湊什么熱鬧。

「我知道啊,可是,你總要成親的不是嗎?大哥,那女子是我見過最好的,相信小妹的眼光,你若是與她接觸,定然也會喜歡她的。」

好歹是兄妹,對於哥哥,蘇幕簾還是比較了解的。

那等矯揉造作的小女兒家,絕不是哥哥的菜。他喜歡的女子,定然是這天下之奇女子也。原本,她覺得穿雲城大小姐,如今在西山別院居住的雲破曉,與哥哥是極為般配的。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也不過若此。

可惜,雲家大小姐一顆心都在臨家那死去的大公子身上。以有婚約為由,終身不嫁。她此次去別院避暑小住,也有去拜訪雲家大小姐。

見到她,與之閑聊之後,她立馬打消了要為自家兄長和雲小姐拉紅線的念頭。因為,從雲小姐的言談之間,她都能感受到那痛徹心扉的疼。

那樣的女子,若是愛了,便是一心一意。她覺得,連開口讓她考慮別人,都是對她的一種侮辱。

好在,在回燕都的時候,她遇到了更喜歡的對象。

「你此次出門,到底遇見了哪家小姐,能得你如此高的評價?」見蘇幕簾一再誇贊一個女子,蘇幕遮倒是也生出了幾分好奇。

自己這個妹妹,向來是個心高氣傲的,能得她的喜歡,定然有不凡之處。那些世家貴女,一個個平常再與她來往,也不見她多看誰一眼。就連皇家公主,她也沒高看了誰。

那么,她到底看上了誰?

「那人便是,近來才回燕都的定國侯府嫡女——臨晚鏡。」蘇幕簾一邊說,一邊觀察著自家哥哥的反應。

定國侯府嫡女,臨晚鏡?

「簾兒,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

蘇幕遮又是一愣,這個名字,在燕都城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啊。簡直是,如雷貫耳!

關鍵是,簾兒以前不是特別不待見臨家大小姐嗎?

三年前臨家大小姐的威名可謂是震懾世人啊,這會兒,怎么還喜歡上了?她不是最看不慣人家仗勢欺人,囂張跋扈嗎?

何況,臨家大小姐還一點女兒家的樣子都沒有。賭坊,妓院,什么地方不是她的蹤跡?

「大哥,簾兒什么時候和你開過玩笑。」蘇幕簾一臉鄭重地對自家大哥道:「晚鏡真的很好,我估摸著,定國侯邀請你去臨家作客,也有為女兒挑女婿的意思。你要抓住機會,切莫被他人搶占了先機才是。」

還切莫被他人搶占了先機……簾兒,你確定,臨家大小姐真的還有人對其趨之若鶩地想要求娶么?

雖然,能得簾兒如此高看,定然是那臨小姐與傳聞中的不同。但是,世人皆為傳聞所擾,又有幾個,會不顧流言蜚語,一門心思求娶定國侯府嫡女的?

所以,蘇幕遮此時不太贊同妹妹的話。可在後來,他真的見到臨晚鏡本人之後,才發現,自己錯得有些離譜。

不是被人搶占先機的問題,而是有人已經定下了,便再也無其他人什么事了。

那人看上的,又怎么容得下他人覬覦?

「簾兒,你確定,定國侯是這個意思?」他怎么覺得,定國侯看起來甚是古怪呢。

定國侯就算要擇婿,選的人也不該是他才對。誰不知道,定國侯從來不屑文臣?就算他有中意的人選,也該是近日才造訪過侯府的紀府少將軍才是。

「不然,定國侯為何會先問是否婚配,再問你的身體狀況。總之,簾兒覺得,定國侯就是在把你當女婿人選看。」

「你可知道,定國侯從來不屑文臣。平日和文臣多說一句話,他都嫌人家麻煩。」蘇幕遮好笑地看著一臉篤定的小妹。

這都是怎么了,自從那侯府嫡女回燕都之後,好像所有人都走火入魔了一般。

「可是大哥你不一樣啊,你是一般的文臣嗎?你可是當朝右相!你曾經可是與侯府大公子臨晚照一般少年入世,聞名於天下。簾兒倒是覺得,定國侯選中你,那是他有眼光。」在蘇幕簾眼底,自家大哥,那自然是極好的。

說起那侯府大公子,蘇幕簾又不免有些唏噓。那可是天下多少閨閣女兒想要婚嫁的對象啊。別說有一個即便他死了還要為其守身如玉的雲破曉,就連聞人家那位小姐,不是也甘願為他獻身么?據說後來,聞人小姐對其思念成疾,終究撒手人寰了。

雖然,那聞人家的算計實在可恨,但這聞人小姐的一念痴心,也是值得同情的。

「照你這丫頭一說,大哥都有些相信了。只是,定國侯放著至交好友的兒子,紀府的少將軍不選,選我做什么?」比起他,紀府少將軍定是更得侯爺喜歡的。

當然,說是相信了,也不過是順著自家妹妹的意思在說。他相信么?右相才智過人,又怎么可能輕易相信這種說法?

殊不知,人家定國侯確實是這個想法。

他只猜中了其一,卻沒猜中其二。

誰說人家沒選紀府少將軍了?

若問定國侯的想法,他一定會說:我就不能兩個都選嗎?

我女兒那么優秀,自然配得上任何人。別說兩個女婿,就是十個八個的,他也不嫌多。

嘖嘖,誰也沒想到,人家定國侯,是打算把這唯一的寶貝女兒當兒子養咧。

「大哥,你想想,定國侯一生只愛月彌夫人一個。月彌夫人又只給他留下了一雙兒女,兒子都死了,他自然希望這個女兒過得最好。紀府少將軍固然好,可他終究是個武將。紀家,一門都是大將軍,常年駐守邊關,一遇到戰事,他們都是在前線的。紀少將軍若是以後出征,晚鏡嫁過去不就是一個人在家么?戰場上刀劍無眼,若是遇上什么事兒。總之,簾兒覺得,定國侯選你才是明智的。」

蘇家大小姐這分析,還真是頭頭是道啊。她就沒見,自家哥哥已經滿臉黑線了么。

可不是么?

照著自家妹妹這么一說,那人家武將還要不要成親了?一成親,不都會面臨這樣的狀況?那為何還有那么多父母將女兒嫁給武將的?

「簾兒,此時你就別管了。大哥說過,一切以你的終身大事為先。你若是看上哪家公子,大哥就為你去提親,可好?」蘇幕遮如是說。

「大哥,你說的這是什么話。哪有人家女方提親的說法?」蘇幕簾被自家大哥說得臉sè驟紅,不好意思起來。

即便她向來大膽,在這些事情上,也是個傳統大家閨秀的心思。

所以,她才會喜歡臨晚鏡的率性而為,欣賞羨慕她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為,自己已經被束縛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