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攝魂術鏡兒墜崖(1 / 2)

「天意大人——」月漫陡然轉換過來,「肖想您的不是我,是我父親。是他想要您的jīng血,他一直都想統御整個海天一sè,然後——」

「然後怎樣?」天意嘴里含著一小撮兒自己的紅發,狹長的鳳眸像極了它家主人。

咳,這容貌是按照它家主人的喜好幻化出來的,不能怪它像!

「他想成神!對,沒錯,他就是想成神!」以神鳥jīng血洗自己之wū穢,然後,重新成為主宰之神。這雖然是月漫的猜測,可她在上一任大祭司的手記里見過,父親是上一任大祭司唯一的徒弟,他肯定也有同樣的想法。

「成神?」天意眼睛微微一眯,仿佛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成神?這個老家伙竟然想成神?是在逗他嗎?

「哈哈哈哈,我是第一次聽說,有人竟然想成神?」天意捂著嘴,眼淚都快要笑出來了。

海天一sè只是遠古神魔大戰的遺跡,這里就算曾經是神魔之地,可現在也不過是被遺棄的戰場,受到神魔之力的毀滅性摧殘。在這一片島嶼上,怎么可能還有人會成神?

月炎被人揭穿心事已是不悅,這會兒再被天意當著眾人的面嘲笑,簡直是惱羞成怒。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心思會被女兒看透。

她怎么知道他想成神?是不是偷看了師父遺留下來的東西?

「哼,就算本祭司想成神又怎么樣?你乃我神殿供奉之神鳥,本就該為海天一sè的繁榮昌盛犧牲自己,貢獻一切。本祭司想要成神,想要光復神跡,也不過是為了海天一sè的所有百姓!他們本該是至高無上,受萬人敬仰的神,憑什么要淪落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躲在海天一sè這一隅?」

不是應該九天任他們翱翔嗎?他們應該是最尊貴的存在,而不是躲在海天一sè里消極避世!不該像現在這樣,生怕別人踏足這里,毀了一片安寧。

「誰告訴你,小爺是海天一sè的守護神獸的?」天意的笑意里儼然帶上了嘲諷,仿佛在看一個天大的笑話,「莫非你覺得,小爺是神魔大戰之後留在海天一sè的唯一神獸,就必須肩負使命,把你們都從普通人變成神,然後帶你們殺上九重天宮,直取諸神老巢?」

「……」難道不應該是這樣嗎?

見他如此,天意不得不再次予以重擊:「你也知道,你們是神魔大戰遺留在民間的東西。可你怎么就不明白,神魔之子,本就屬於遭天譴的玩意兒。實際上,你們不過是不容於神界,也不容於魔界的恥辱!小爺護海天一sè一方平安,也不是為了保護你們,而是看守!知道什么叫看守嗎?」他挑著一撮紅發,意味不明地看著月炎。

這老家伙如果依舊執迷不悟,就別怪他不客氣了。

不容於神界,不容於魔界,那便是被神魔所鄙夷的怪物,不容於天地間,有什么可驕傲的?還妄圖成神,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他以為,有責任為他們海天一sè的發展奉獻自己的力量的神鳥,竟然只是負責看守他們的。看守?是把他們當做罪犯嗎?

月炎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原本以為自己要高人一等。現在卻陡然發現,自己才是這世上最低賤的存在,甚至不容於天地,所以才要被放逐在海天一sè。原來,不是海天一sè的人都偏安一隅,而是,他們必須規規矩矩地待在這里。他們的天賦越來越差,不是因為海天一sè上的靈氣越來越弱,而是,上面的安排?

當真是一下子從天堂掉到了地獄的感覺,月炎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

月漫在一旁笑得合不攏嘴,看著她親爹,像在看一場笑話。原來,費盡心機,不息讓自己的骨肉相殘,得到的竟然是這么一個答案。

不容於天地的恥辱!

哈哈,還妄想成神?成神經病還差不多!

甚至連臨晚鏡都忍不住要同情月炎了,他想要成神,卻在天意的嘴里得知了這樣一個消息。原來,自己不是本身實力不夠,成不了神,而是身份過於低賤。哈哈哈,不會連人類都不如吧?還妄圖爬上九重天,這是她聽過最動聽的笑話。

「不可能,怎么會這樣?怎么會是這樣?」月炎越來越接受不了。也不懼天意的神威了,直接沖上去質問,就差揪著對方的衣領了。

不過,臨晚鏡敢保證。月炎若是揪住天意的衣領,會被揍成狗的。不是每個人都和她一樣溫油的嘛。

「無知的人類!」天意紅chún輕啟,吐艷。

五個字,幾乎讓臨晚鏡笑得要直不起腰來了。她仿佛想起了多年前玩的一款經典網游,里面有個怪物,經常會霸屏說:愚蠢的人類——

「我不是人類,我是——」是什么?

「是什么?你可知道,海天一sè之前也是靈氣充沛,也不是沒有人修煉到可以渡劫飛升的。可惜,在有異動之前,都被抹殺了。」

也就是,海天一sè上的血脈,決不能成神!

天意幾乎是給了月炎當頭bàng喝。原來,不是前輩無能,而是有能力的都被抹殺了。而他該慶幸以自己的天賦,兢兢業業一輩子也無法達到那個高度嗎?

在這一切真相面前,受打擊最大的應該是月季了。他自小仰慕的父親,在高大的形象背後,竟然是這樣的人。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犧牲他人來成全自己。那大姐她,該怎么辦?誰還能救她?

月季有些迷茫,就像不知不覺間,弄丟了自己的信仰。

不知何時,月彌夫人已經悄然立於月季身後。她是跟著女皇一起來的,女皇陛下帶著她從雪山之巔下來。她原本是擔心女兒會吃虧,然後兒子會出事。卻不想,讓她再次面對了這個殘忍的事實。盡管,很多年前她就發現父親並非像在她面前所表現出來的那么慈眉善目。甚至,在背後教唆她們姐妹相殘。

輕輕地拍了拍小弟的背,月彌夫人微笑從容:「月季,你該長大了。」

「大姐?」月季扭頭,在看見大姐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時,有些茫然無措。他生長在海天一sè,身為月家少主,卻被保護得很好。沒有經歷過什么勾心斗角,更不知道,一直仰慕的父親,會是如此的道貌岸然。

三十多歲的月季小舅舅,在看見自家大姐那一瞬間,只想撲進她懷里哭一哭。

也難怪月漫一直稱月季是小傻子,這才是典型的傻白甜啊。

月彌夫人勾勾小手,他就傻笑著撲過去了。

月漫在這頭也看見了月彌,她不動聲sè地後退幾步,站至臨晚照身邊。臨晚照依舊被黑衣人控制著,沒有絲毫反應。

月炎面sè灰敗,如同死了一回。夢破成碎片,他當真覺得自己應該回爐重造了。不然,有何顏面苟活於世?

原本想成神,現在呢?天意告訴他,他們是早就被神魔唾棄的人,海天一sè的人,永遠也不可能成神,只能成為無知的人類。

「天意,你不要這么嚇他嘛。瞧瞧,把我外公嚇成什么樣子了。仿佛人生再也沒有了希望,也失去了前進的動力,畢生的信仰。」臨晚鏡還嫌不夠亂,刻意挑釁。

這不,月炎聽了她的話,想上去掐死她的心都有了。可她躲在神鳥背後,他相信自己若是貿然動手,也會落得個被抹殺的下場。

理由是什么呢?

「我是在嚇他嗎?小爺只是很善意的提醒。自己回去好好兒做你的神殿大祭司,若是不想做,就趁早退位讓賢,別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了。若是真讓有心人察覺到了海天一sè的異動,整個海天一sè都將不復存在!」天意沒有任何威脅的想法,很平靜地告訴他。

月炎頭都沒有抬,垂下眼,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臨晚鏡顧不上它,既然神鳥都出來了,而且是站在她這邊兒的。她勢必要在這個時候找一下月漫的麻煩。

「喂,你不是想要神鳥的jīng血嗎?現在它就站在你面前,怎么不敢過來取了?」臨晚鏡朝月漫打了個響指,譏諷的表情是那么明顯。

「哼,大姐倒是教出了個好女兒,竟然連天意大人都肯賣她面子。」月漫yīn陽怪氣地看著月彌。她就在那里站著,月季站在她旁邊,儼然一頭忠犬。

「我的女兒,自yòu跟在她父親身邊,這自然是她父親的教導。」談及小女兒,月彌夫人始終笑意溫暖。

她愛小女兒,不是說勝過兒子,而是,小女兒的教養,她從未參與。能看到小女兒成長為現在的樣子,她已經心滿意足。

「說得這么冠冕堂皇,你女兒嫁給了王爺,在那里一家子都是權貴,你當然高興。」月漫現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在海天一sè的經營多半已經被毀了。原本以為永遠不會醒來的姐姐月彌,現在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她兒女雙全,夫君痴情。而她呢?她本來就是父親選中的一顆棋子,到了現在,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了。這,都是拜月彌所賜。憑什么她過得這么好,而自己要一無所有?

心里的不平衡融化成更深的嫉妒,瘋狂的嫉妒心已經毀了她最基本的人性。

「我女兒怎么樣,lún不著你來評判。月漫,不要再執迷不悟,把阿照放了,我們之間的恩怨都可以一筆勾銷。」

月彌看向月漫身邊的兒子,他看起來很好,也沒受傷,只是臉sè蒼白得有些不正常。月漫的手段她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兒子一定受了非人的折磨。

心疼兒子,卻也無可奈何。月漫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最大的錯誤不在她,而是她們的父親。父親把月漫當成棋子,培養至今,讓她們姐妹相殘。而她雖然早就洞察了父親的野心,卻又忍住了沒去拆穿,只顧著自己逃離是非之地。到現在,都不知道該去追究誰的責任。

可若說她對月漫不恨?害她和丈夫分別十幾年,甚至連女兒的婚禮都沒能參與,能不恨嗎?此生最大的遺憾,都是這個妹妹給她的。但願以後再不相逢,相逢亦是陌路人。

當然,若是她還不知悔改,月彌夫人也不會心慈手軟。她不是心善之人,只是知禮。

「一筆勾銷?什么一筆勾銷?我的臉還能恢復如初嗎?我失去的一切誰又能彌補回來?你什么都有,你當然可以一筆勾銷!我不行!」月彌想要一筆勾銷,也要看她願不願意啊。她這一生,都活在月彌的yīn影里,這筆賬要怎么算?

「你做的孽難道還不夠多?你的臉是怎么回事,難道現在還不清楚嗎?你心里明明知道父親才是一切的罪魁禍首,卻一直揪著我這個姐姐不放,有意思嗎?你失去了什么?那我十幾年不能與夫君兒女團聚,又是誰的錯?」月彌皺著眉,臉sè也垮了下來。

原本想和月漫講和,也是不想再讓她繼續造孽。女兒身邊的那人,肯定是有辦法救兒子的,她一點也不擔心兒子的安危。以後離開了海天一sè,也可能終其一生都不會再踏足。所以,月漫和她的恩怨,她也根本沒有必要放在心上。可若是對方一定要追著她不放,她也不是軟柿子!

「呵呵,即便十幾年不和丈夫兒女團聚,可丈夫還是你的丈夫,兒女還是你的兒女。你什么都有了,憑什么同樣是一個娘胎出來的,我要一無所有?」

一聽月彌提起這個話題,月漫心里的怨氣更是一股一股地直往上涌。

同為女人,月漫最嫉恨的就是月彌即便離開那個男人十幾年,卻依舊什么都沒失去。她把人家夫妻倆分開了十幾年,結果到頭來呢?那個男人長得英俊不凡,身居高位,卻從來不花天酒地。後院里只有兩位姨娘,一位是被母親硬塞的,一位是因為長得像月彌。而那兩人,包括她們所生的子女,統統不得她那個丈夫的心。在定國侯府,只有月彌一位夫人。在侯府的所有下人都知道,月彌夫人才是當家主母。沒有主母,那就是以大小姐為尊,其他女人統統都只是點綴。所有人,連對她這個假的夫人都是恭恭敬敬。十幾年如一日,一個男人,為了她守身如玉,她還要怎么樣?

在察覺到她並非月彌,那個男人即便與她朝夕相處,也不肯碰她。還有他的後院,那兩個女人,她在侯府住的那些日子,從來沒見他去過那兩位的院子。即便是那位管家的姨娘柳如是,對個賬都必須在吃完晚飯後的偏廳里。

永遠有下人站在一旁,像監視,又像是在為自家侯爺作證,以示侯爺的清白。

她在那里聽下人議論得最多的,就是侯爺對月彌夫人的深情。甚至有傳聞說,臨鼎天從來沒碰過別的女人,那位李姨娘的兒女來歷不明,而柳姨娘不過是侯爺看其可憐,帶回來掩人耳目的。

順便,對著柳如是那張臉思念一下「死去」的月彌夫人!

憑什么?憑什么月彌在海天一sè的時候就眾星捧月,出了海天一sè,還能遇到這么好的男人?

還有她的一雙兒女,兒子少年成名,天下第一公子。女兒雖然曾經是名滿燕都的紈絝小姐,卻在一夜之間告別了過去,還飛上枝頭做了鳳凰,嫁給夙郁第一王爺為妃。

並且,那位景王,還待她如珠如寶,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都摘來掛在她的床頭當燈用!

她擁有這么多,自己卻一無所有,光是想一想,月漫就覺得心里不平衡,甚至嫉妒得發狂。

「因為你蠢唄。」臨晚鏡打斷她們姐妹倆的對話,「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過得慘了。不過,這都與我們無關,你好歹放了我哥,然後,我在天意面前為你求個情,讓他不要追究不覬覦他jīng血的罪了。」

「放了你哥,天意大人真的會放過我?」她可沒忘記,神鳥天意剛才在得知別人覬覦他jīng血時那種表情。

她真的很懷疑,自己身上如果連這個唯一的籌碼都沒有了。會不會直接橫屍雪山!

「天意大人是神鳥,怎么會輕易殺生呢?除非,你自己作死,不然是不會死的。」臨晚鏡勾起chún角,月漫即便是一無所有,不還是怕死嗎?

怕死就好,就怕她什么都不怕,然後非要拉著臨晚照和她們來個魚死網破。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我要聽天意大人的話!」月漫狠狠地瞪了臨晚鏡一眼,然後看向她旁邊的天意。

天意自顧自地玩著自己的頭發,像是沒聽見她們的對話一般。

「天意?」臨晚鏡扯了扯天意的衣袖,這孩子玩頭發也太專注了吧。果然是愛死他自己頭上的那幾根紅毛了。

「嗯,放開那個男人。少bībī!」天意完全是屬於一個指令一個動作型的,臨晚鏡一扯他衣袖,他就回過神兒來了。

噗——

臨晚鏡沒一時沒忍住,笑出了聲。少bībī,這句話是閣主大人教的嗎?哈哈,閣主大人即便坐擁江山美男,還是沒忘了本兒啊!

月漫不知道「少bībī」是什么意思,卻也從天意的表情看出了他的不耐。可她一想到自己什么都沒有了,又突然不怕了。

俗話說得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能威脅她的,不過就是一條命。她不在乎,而臨晚鏡和月彌,卻不會不在乎她手上的臨晚照。

「放了他也可以,天意大人賜小女子一滴jīng血便可。」月漫笑得不知所謂,反正,籌碼在她手上,她想換什么便換什么。

「小女子」——是她關注的點不對嗎?她怎么有種月漫在勾引天意的感覺?

天意那可是神鳥啊,能看上一凡人?

嗯,就算人家能看上一凡人,但是能看上月漫這樣兒的嗎?長得丑,還心思惡毒。她覺得,就算天意看上閣主大人家的那小姑娘,也看不上月漫!

「你還敢覬覦小爺的jīng血?」天意挑了挑眉,主人說,對付這種不怕死的人,應該找她的弱點。

可是,這女人的弱點是什么呢?

要說女人最在乎的,莫過於容貌。可聽小鏡子說,這女人本來就被毀容了,所以變得憤世嫉俗。那毀容對她的威脅就不大了,說不定還是毀容當整容呢。

所以,應該怎么做呢?

瞪著一雙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臨晚鏡。

「怎么了?」察覺到天意在看自己,臨晚鏡拍了拍他的肩膀。完全是被他的長相給萌得沒轍,某女每次都忍不住想把手往人家臉上放。

那臉蛋兒的觸感,肯定不是一般的好。景王在里面休息,這兩天在雪山里,他身體有些受不住了。此時正在練功tiáo養呢。

幸好他在tiáo養,不然看見自家王妃如此模樣,又要吃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