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68章 壽宴風波(二)(1 / 2)

大廳里,有一瞬間的沉寂。

眾人暗自嘀咕,堂堂一個公主之尊,就算要做聯姻的工具,也該嫁個皇帝太子做個皇後妃子之類,小小琅州城,縱然這幾年繁華富貴了,縱然蘇澈這個小侯爺兼少城主出類拔萃已聞名於天下,但畢竟也只是個小小琅州城,也畢竟只是一個偏隅一方不問政事的小侯爺。

以金枝玉葉之身下嫁,這南越皇帝與太子倒真舍得下血本。

一陣詭異的靜默之後,蘇言淡淡道:「今日本來還有一件喜事要分享於大家,只是因為意外實在太多,尚沒來得及說。拙荊近日剛收了義女,名喚無憂,無憂在府中與犬兒蘇澈,朝夕相處,對澈兒傾心已久,待過完這個夏天,他們的感情再加深些許,就打算為他們完婚。所以,蘇某在此,多謝太子殿下厚愛。」

眾人這才知曉所謂的另一件喜事,紛紛舉杯道賀。

賀雲斂眸看著手中的酒杯,淡淡道:「如此看來,蘇老侯爺是看不上本宮了。」

蘇言道:「原因剛才老夫已解釋過,若太子殿下執意如此理解,老夫也是沒有辦法,況且看上看不上也不是太子與老夫之間的事,若澈兒當真與公主有緣,只怕攔也是攔不住的。」

「侯爺的意思是,蘇小侯爺與寶琴無緣?」

「公主在澈兒定下婚約之後才來到這里,自然可以說是有緣無份了。」蘇言直視著賀雲隱含不悅的眸光,以極其淡然的語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沒有定下婚約之前,我們可以尊重他的決定,但婚約一旦立下,他只能從命。」

「沒關系。」坐在賀雲下首一身紅衣的寶琴公主抱著琵琶站了起來,對著首位遙遙福了個身,婉聲道:「只要能嫁得蘇澈,本公主不介意為妾。」

呃----

一國公主願意屈身為妾?

是蘇澈魅力太大,還是這公主容顏奇丑,在南越是嫁不出去了?

眾客目瞪口呆,目光不由一致往首位上看去。

要被嫁的當事人蘇澈一直坐在蘇夫人身旁,沒有吭聲,嘴角噙著淺淺的冷笑,有些薄涼,一手執著酒杯,緩緩啜飲著杯中酒。此時聽完一國公主願意委屈求全下嫁與他為妾,竟絲毫反應也無。

蘇言沒有說話,蘇夫人卻站了起來,她的五官秀美,一雙美眸似乎無論何時都散發溫柔的光芒,淺淺一笑,柔聲道:「公主殿下對澈兒情深意重,願意委屈求全,是澈兒的榮幸,只是或許公主並不知曉,蘇家有家規,蘇家男子歷來只可娶一個妻子,並且終身不可納妾。祖上傳下來的規矩,蘇家至今無人敢破。為此,不得不辜負了公主一番厚愛,還望公主見諒。」

眾客紛紛點頭,這倒確是真的,蘇家已幾代單傳,至今為止,他們所知道的,蘇家男子從未曾有納妾一說。

眾人心道這南越的太子和公主該死心放棄了吧,豈料----

寶琴對蘇夫人的一番說法顯然不以為然,道:「規矩是人立的,自然也可以由人來改,自古以來,一般平民百姓尚且娶一妻一妾,有權有勢的男子更是三妻四妾仍嫌不足,妻妾多了才可為家族開枝散葉,繁榮昌盛,本公主如此一番心意,難道還不值得蘇公子破一次規矩嗎?」

南越太子賀雲,坐在一旁,對自己皇妹這番話顯然是贊成的,一口飲盡杯中酒,抬頭望著前方,等待蘇澈的反應。

瀾國太子連城坐在另外一邊,對他們討論此時似乎沒有任何興趣,低著頭,一個勁地喝酒。

蘇夫人顯然沒料到到這尊公主如此善言,她話都說到這份上上了,放在一般女子,怕不早早就掩面放棄,這女子倒是當真不知矜持為何物了,堂堂公主之尊如此執意想嫁與他人為妾,當真是,當真是----

「當真是不知羞恥。」熟悉的嬌俏嗓音在人群中響起,眾人轉頭看去,粉衣女子皺皺鼻子,顯然不是很喜歡這么多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她身上,不過嘛,倒也不是很生氣,對著眾家陌生人甜甜一笑,她像是在自言自語地喃喃道:「人家不想娶你,可為了顧及你身為公主的尊嚴兼女兒家的小小顏面,才委婉地找了各種借口拒絕。豈料你身為一國公主,不知從小受了什么教養,竟連最簡單的人話都聽不懂,非得qiáng迫人家娶你,你覺得自己長得很美嗎?覺得自己是天仙嗎?覺得自己很高貴嗎?在人家的地盤上,再高貴又有什么用?人家極力想給你留面子,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非得在眾賓客面前丟盡顏面才肯罷休,真不知道是南越國的女子都似你這般,還是南越皇室生出來的公主都是如此德行……」

似是小小聲的一大串自言自語,偏偏在座的眾人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個嘴角抽搐,想笑又極力忍著笑的表情,實在很詭異。

坐在賓客之中的月蕭,嘴角始終揚著淺淺的微笑,此時終於忍不住低笑著嘆了口氣,而坐在他旁邊的梅韻也是低著頭,一臉忍笑忍得很辛苦的表情。

蘇夫人偏首看了一眼自家兒子,又轉頭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發現他們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表情坐在座位上,唯有深藏的眼底,稍稍泄露出些許笑意,抿著chún,也坐了下來。

寶琴公主氣得美目怒睜,若不是面紗遮住了臉,只怕眾人已看見一張俏顏氣得扭曲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出聲的雪簾,怒聲道:「你、你好大的膽子!竟敢侮辱本公主!」

雪簾被她瞬間爆發出的驚人氣勢嚇得縮了縮脖子,一臉被冤枉的委屈,「我可沒有,難道人家說得不是實話嗎?溫婉嫻淑的氣質公主,因被說中了事實,瞬間化為一頭失去了理智的母獅子,公子,嚇死人家了。」說著,還不忘往自家公子那邊挪了挪,一副怕怕的表情。

月蕭淡定地伸手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人群中已有定力不足的人,吃吃發出了笑聲。寶琴更加惱羞成怒,一手抱著琵琶,另一手從腰間抽出一條鞭子,對著雪簾猛地甩了過去:「找死!「

眾人大驚,沒料到她會如此失去理智,在人家宴席上說動手就動手,閃避之余,不由朝粉衣姑娘那邊看去,也有看不過去的,欲出手阻攔,深怕如花似玉又活潑可愛的小姑娘受到什么傷害。

眼看鞭子就要掃到臉上,雪簾不驚不懼,依舊笑意盈盈,梅韻倒是稍稍揚了揚柳眉,卻並未出手,月蕭更是眼皮都未曾抬過一下,眾人閉上眼,不忍觀看----

千鈞一發之際,一只小巧的白sè酒杯自前方飛來,帶著一股qiáng勁的內力,在鞭尾堪堪要接觸到雪簾俏顏時,輕輕巧巧,擊上了那條放肆的鞭子,「喀」一聲,尊貴而柔韌的鞭子很遺憾地斷成了兩截。

寶琴大驚失sè,轉頭看去,蘇澈終於自座位上站了起來,冷沉的表情,看不出思緒的雙眼,手里執著剛剛回到手里的酒杯,他啟chún,一字一句帶著沉沉怒氣:「今日是家母壽辰,各位遠道而來,蘇某歡迎之至,但若有人企圖在此傷害蘇某的客人,就別怪蘇某無禮。」說到此處,俊顏突而流露出些許淡淡的不屑:「至於蘇某的婚事,自有家父家母與蘇某自行做主,娶妻納妾與否容不得旁人置喙。更別說什么破壞祖上留下的規矩,無人有資格要求蘇某這樣做。」

「你----」寶琴貴為一國之公主,顯然從來沒有遭到過這樣直接的拒絕,情感與尊嚴雙重打擊之下,頓時氣得臉sè青一陣白一陣。

賀雲眼神一眯,慢悠悠道:「蘇小侯爺能說出這番話來,看來是不把我南越放在眼里了?」

蘇澈冷冷一笑:「怎么,不願娶你家免費送上門的公主,就是不把南越看在眼里?賀太子若要如此說,蘇某不否認就是了。蘇澈從來不會主動去得罪或者看不起誰,不過,縱使你勢力再大,身份再貴,你大可以在南越橫行無阻,若主動惹到蘇某的門上來,蘇澈倒也不是吃齋念佛長大的。」

「這話說得倒是有幾分氣勢。」

一聲清冷的嗓音在廳外響起,眾人目光不由再次轉向,透過正廳大門可以看到外面不遠處圍牆上站著一名全身黑衣的女子,絕sè的容貌,清清冷冷的氣質,黑sè發亮的皮衣包裹住完美的身段,一頭及肩的栗sè秀發,在正午的陽光照耀下散發淺淺魅惑的光芒。

蘇澈看著她,眸底思緒幾番變換,淡淡道:「是你。」

「是小姐。」雪簾出聲,滿含驚喜。

月蕭笑道:「簾兒,稍安勿躁。」

蘇末淡然看了蘇澈一眼,微微轉頭,對上寶琴公主憤怒嫉妒的視線,嘴角一勾,勾起似嘲非嘲的笑容,隨即轉開了視線,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了不到片刻,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值得她過多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