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第281章 執念太深(1 / 2)

語氣里的自哀自怨,自bào自棄,讓從來淡定不驚的謝長亭都有了干脆一掌拍死他的欲望。

「好歹也是一樓之主,有點出息吧。」

碧月沒好氣地道:「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但擁有金剛不壞之身,還有一顆鐵石鑄的心臟!」

對別人狠,對自己同樣不手軟,為了心里一點點別扭,就三番兩次惹怒主子以致換來嚴酷無情的懲罰,謝長亭的心腸,誰堪與他相比?

「此言差矣。」謝長亭沒有看他,逕自負手往前走,崎嶇難行的山路在他走來如履平地,他的嗓音在凌晨寂靜的空氣中顯得分外沉靜淡然,「你以為謝某果真是鐵石鑄造的身子,不怕死也不怕痛?」

碧月一怔。

「嚴酷的刑罰無人不懼,只是看個人意志是否堅定而已。」與心里的執著相比,疼痛即便難忍,他也甘心承受,只願以此換取此生安心追隨的機會。

「主人清貴,眼里容不下一粒塵埃,謝某曾經無數次愚昧,一度自欺欺人地認為身不由己只是因為技不如人,待到主子願意放我自由,我卻反而惶恐不安。」以淡然的語tiáo陳述著往事,波瀾不驚的表情絲毫看不出謝長亭心里異樣泛濫的情緒。

他微微抬頭,山下蘇末與齊朗的身影已經愈行愈遠,正在逐漸靠近城門。

他微微偏首,看向身旁無聲沉默著的碧月,輕笑一聲:「謝某執念太深,今生只怕已經無法自拔。對主人,謝某願意傾盡一切,只換他以後不再有驅逐謝某的機會——對,你沒有聽錯,曾經在聽到主人說要放我自由的一剎那,我心里涌上來的就是這樣一個詞匯,這樣一個想法,驅逐。」

碧月無言,心里卻有些震動,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也不知道謝長亭為什么要跟他說這些,只是心里,卻突然萌生出一個讓他悚然一驚的想法——謝長亭對主子的態度,是不是太過……太過什么呢?

這種態度,不是一個普通的屬下對主上的那種單純的恭敬或者敬仰,若說有這種情緒的是墨離或者子聿,甚至是舒河或者舒桐,他都不會感到意外,因為,主子對他們,有救命知遇之恩。

主子年齡是不大,但他的能力往往讓人下意識地忽略掉他的年齡,子聿的武功幾乎是他一招一式手把手所教,墨離與舒河曾被他耐著性子親自教導了八年,舒桐得他救命之恩。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若說這幾人對主子有崇敬,有忠心,還有對師父或父親一般的孺慕之情,都無可厚非,可以理解。

但謝長亭,碧月卻是知道,最初是因為南越宰相府被滅門一事,被他無巧不巧地查到了主子頭上,隨後便接二連三地發生一系列與主子挑戰之事,無數次慘敗,卻愈加激發了他的斗志。

彼時已經聞名於江湖的第一公人子,對上才十一歲便讓他屢屢自尊心受創的主子,似乎心里永遠沒有放棄這兩個字的存在。

彼時蒼昊年紀小,性子最為清冷,容不得別人半點無禮,對自己特意去營救的墨離都能下狠手整治一番,又哪會容忍不知死活之徒的再三挑釁。

那段時間謝長亭的生活大概也只能用水深火熱來形容了,偏偏他不知知難而退,數次被罰得躺在床上起不來,然而傷勢剛剛好轉,便又迫不及待地挑戰,如打不死的蒼蠅的一樣。最終蒼昊怒極,一盤棋剝奪了他的自由,叫他從此無比卑微地跪在腳下聽命。

碧月無法想象,是一種什么樣的執念迫得他如此做,但那時候死纏爛打的謝長亭,莫說與現在的謝長亭有天壤之別,便是與十一年江湖上傳聞的那個第一公子,也絕對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

只是,心里有一個問題,想問又不敢問,只怕問出口,就是萬劫不復,對主子也或將是褻瀆不敬……

謝長亭無疑有一顆七竅玲瓏心肝,即便碧月不問,他也一眼看出他糾結再糾結的欲言又止所為哪般,不由淡淡一笑:「別把一些齷齪不堪的想法套在謝某身上。否則,在見到主人之前,信不信謝某有一百種以上的方法叫你生不如死。」

碧月神情一凜,垂下眼道:「抱歉,碧月糊塗了。」

「主人傳了命令過來,待這邊事了,直接前往納伊邊關匯合。」

「什么?」碧月腳步一頓,驚訝地抬頭看向謝長亭依舊從容淡定的面容,「主子要親自去納伊?」

謝長亭點頭。

碧月頓時凝眉,神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