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0.第380章 同病相憐(1 / 2)

謝長亭視線鎖住眼前地面上的匕首,沉默不語,也並沒有任何動作。

蘇末話說雖得狠絕,但倘若他真有了動作,只怕與主人好不容易緩和的關系,將瞬間在他手里毀於一旦。

見他垂著眼不言不語,蘇末道:「怎么不說話了?剛才不是挺有骨氣的么?」

謝長亭淡然道:「長亭知道錯了。」

「知道錯了?」蘇末冷笑,「你謝長亭做事,哪一件事分不清對和錯?又有哪一次不是明知道錯了,卻仍然任性妄為?你是不是覺得,為了蒼昊付出任何代價都是值得的?哪怕自廢武功,哪怕自斷手腳筋脈從此成為廢人?」

謝長亭眉目清淡,視線始終凝視著眼前不遠處的門檻,嗓音沉靜中帶著點點嘆息的意味:「長亭沒有作如是想。」

「沒有作如是想,偏偏你卻如是做了。」蘇末冷冷地瞪著他,「可是你又如何敢斷定,成了武功盡失的廢人之後,你還有資格繼續待在蒼昊身邊——就因今日這番無私的恩情么?」

「長亭不敢這么以為。」

齊朗躺在床上,耳朵里聽著蘇末一陣冷過一陣的聲音,心下直打寒顫,此時再也不敢躺下去,掀開被子騰的下了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門邊,一眼對上蘇末森冷的眼神,渾身一個激靈,不由自主地地低下頭,心虛地叫道:「少主!」

叫完了一聲,齊朗才看到站在門外一身雪衣清冷的蒼昊,心下一凜,對方一直沒有說話,他便以為只有少主一個人來的……

怪不得姓謝的態度如此溫順卑微,從九羅到這里,一路來可沒見他在少主面前這么卑微過。

蘇末沒有看他,視線只是鎖在謝長亭身上,沉默地注視著他良久,才淡淡道:「腿上有傷自己愛惜些,起來吧。」

「是,謝末主子。」謝長亭站起身,順道撿起了匕首,躬身退到一旁。

「齊朗?」蘇末視線轉到他身上,淡淡一笑,「你身體好些了?這葯還沒吃呢,怎么就起來了?」

說著,淡淡道:「碧月,把葯端給他喝了。」

「是。」碧月端著葯繞過蘇末身側,走上前,看了齊朗一眼,那一眼幾乎看不出什么情緒,卻瞬間教齊朗從頭涼到腳。

碧月的眼神極淡,淡到可以清楚看到眼底隱含的怒意與淡淡的憐憫——

齊朗自然知道他的怒意是為哪般,碧月是鳳衣樓樓主,齊朗是蘇末身邊的人,在此處莫名其妙中了毒,別院里的所有人都難逃嫌疑。

縱然碧月願意相信他們,卻也勢必要為此查個水落石出,以給蘇末一個交代。並且,想辦法解了他的毒。

然而,忙活了半天,忐忑不安了半天,很尋常的毒素,服了解葯不起作用反而加重了症狀,碧月為此不解,也憂心彷徨。結果卻發現,這不過是一場自編自演的拙劣戲碼,原因居然只是為了報復之前在九羅受過的那一次小小的教訓?

碧月也不說話,沉默著把自己費心煎熬了一個時辰的葯送到齊朗面前,齊朗看了他一眼,伸手從托盤上拿過葯碗,指尖觸及到瓷碗的熱度,垂下眼盯著黑漆漆的湯葯,須臾,舉到嘴邊,沒有任何猶豫,仰頭咕嚕咕嚕幾口,一飲而盡。

碧月見狀,微微蹙了眉,眼底的怒意無聲消逝。

那葯剛剛端過來不久,滾燙的溫度他自是知道,夏日的溫度高,湯湯水水降溫很慢,那樣一碗葯喝下去,嘴巴里到喉嚨口此刻只怕已經起泡了。

齊朗把空碗放回托盤上,面sè微微有些發白,忍著從口腔到胃里灼燙的疼痛,微微垂下了視線,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從碧月與蘇末的神情中,以及剛才蘇末質問謝長亭的一番冷言冷語中,他已然知道了一個事實,一個已經不容他再心存任何僥幸的事實——

謝長亭與他的對話,他們三人從頭到尾,一字不漏地全部聽了個完。

若不是在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的相處中,他了解了謝長亭的性子,他會以為這是謝長亭事先設計好的一出戲,但正因為了解了,所以,他知道他與謝長亭兩人,接下來會死得很慘。

這便是為什么碧月會露出憐憫的眼神的原因了。

嘴里疼得厲害,齊朗甚至不敢開口說話,只是沉默著站在那里,等待宣判。

反正,既然他們的對話已經全部被聽了個完,那么此時再做任何的狡辯,都已經沒有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