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第530章 霧里看花(1 / 2)

不到須臾時間,舒河全身長衫已經濕透,淋了滿頭滿臉的雨水。

跪立的身姿軀挺得筆直,雙眼直視前方,一頭墨發被雨水打得稍顯凌亂,神情看起來也添了些許狼狽。

剛走到屋子里沒多久,月蕭與蘇澈便聽到了外面大雨磅礴的聲音,兩人靜靜對視一眼,黑暗之中,卻看不清對方神sè。

沉默了不大一會兒,月蕭到底擔心,忍不住掌了燈。透過光亮,看到外面舒河挺直脊背跪立的身影,眉心蹙了蹙,靜靜注視了好大一會兒,才淺淺嘆了口氣。

「這場雨,來得倒是及時。」蘇澈顯然也看到了外面情形,淡淡開口說了一句,便回床上躺下了。

月蕭沒說話,卻是聽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

這場雨,對於舒河來說,來得確實及時,若不然,那家伙大概此際已經真的六神無主了。

只是,「若就這么淋到早上,只怕是要生病。」

蘇澈覺得奇怪,「他不是有武功護體嗎?區區這點雨,豈能耐他如何?」

紅衣戰將本身武功不俗,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

「這個時候,他心里自責愧疚得很,斷然是不敢運功護體的。」月蕭回身走到一旁椅上坐下,給子倒了杯茶,「蘇澈,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我們聊聊如何?」

「自然是好。」蘇澈淡笑,「公子想聊些什么?」

「此時,你心里一定有很多疑問。」月蕭溫潤一笑,笑容在柔和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飄忽,「你是不是覺得奇怪,主子與舒河之間為何會有這般特殊的情感?看起來不像君臣,倒像是比師徒、兄弟更深一層的關系。」

蘇澈凝眉,緩緩點頭,「澈確實覺得不解。」

「其實,不止是舒河,還有此刻待在帝都的墨離,子聿和頤修,他們對待主子的態度,皆不是一簡單的『忠誠』二字就可以詮釋的……」月蕭靠在椅背上,眼神迷離望向窗外,卻因為隔了一層,而看不清屋外情形,「有關舒河與主子,還有舒桐與舒河,甚至是,曾經的墨氏後人墨離,以及為何蒼月皇朝在不知不覺間易了主世人卻渾然不知,還有,天下九國如此輕易就被收歸……這些問題,在旁人看來,或許正如霧里看花,一團亂麻。」

蘇澈慢慢自床上坐起身,神情似有些意外,卻只是靜靜地聽著,並不多言。

的確,很多問題,他始終看不明白,在主上面前卻又不敢隨意開口詢問。

他曾經便覺得不可思議,一個皇朝的易主,不管是正常即位,還是謀權篡位,皆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而且,經過短短時間的接觸,他已然發現,不管是曾經在梧桐鎮時,墨離守在主子身邊時不知不覺的態度,或是他曾經側面得來的有關謝長亭的那種深沉的執念,還有如今舒河這般置氣任性的反抗,在一般君臣之間,怎么看,怎么覺得不大尋常。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這是一般人的忠君觀念,但顯然,這條定律不適合用在他們身上。

因為從來沒有臣子敢真的與皇帝置氣,除非是把持了朝政的權臣。但舒河,顯然不是——雖然他如今比一般的權臣更風光。

他的這種置氣,更像是心里受了委屈的孩子與父母吵架之後的賭氣,冷靜了之後,才發現是自己一廂情願的誤會。

於是,他後悔自責,手足無措。

唯一的區別是,他們對主上,除了非一般的情感,還有著根深蒂固的畏懼——無關乎身份地位,也無關乎感情,只是單純的一個人對另一人,發自骨子里的畏懼。

正如蘇澈自己,對蒼昊同樣感到畏懼——雖然,除了那一次兩個時辰分筋錯骨般的懲罰之外,主上並沒有真正對他做過什么,但那種骨子里的懼怕,卻是真實存在,毫無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