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
劍主大人的陣法迸發出天地間最激盪的尖嘯。
妖僧徐仙佛背後九lún黑sè太陽升起,只手抬起,黑sè佛珠化作一座大山,狠狠撞向八九仙印結界!
「這道八九仙印的結界束縛了我等將近一百年。」八百年前獨步天下的妖僧聲音冷淡,道:「遭受鬼門煞氣侵蝕一百年之久,這道仙印撐不了太久,不如我等一起出手,今日開一番殺戒。」
張玄生頭頂一株青蓮,背後浮現一尊百丈高的道觀虛影,拂塵下幻化出一柄血紅仙劍,將八九仙印斬來的銀絲一切兩半。
「人間這一世確有大氣運,容不得他們成長起來。」張玄生面帶微笑,道:「最好今日斬草除根。」
數道恐怖的身影一齊出手,無數大神通從鬼門關深處轟擊而來。
那道八九仙印似乎承受不住巨大的壓力,出現一絲裂紋。
「地藏王塔已經崩潰,想必地藏神魂終於扛不住去轉世了。我等可以放心展開殺戮,無須擔心地藏菩薩出手。」張玄生微微搖身,身後三道紫氣透過八九仙印裂紋,出現在陣法之前。
「道家仙決,一氣化三清。」風雪銀城城主沉默攔住那三道身影。
「你是?」張玄生的三尊化身飄搖似神仙,除卻血紅拂塵,看不出一絲魔樣,笑著望向攔路人。
「我來自人間風雪銀城。」風雪銀城城主背後蒼白長發搖曳,面帶笑意,背負雙手。
「風雪銀城?」
出世之時被譽為天下劍骨集於一身鍾靈的張玄生想了想,笑道:「沒有聽過。」
「聽說你被譽為道教一百年一出的劍胚道人。」風雪銀城城主身形一化二,二化四。
十六道披著銀sè大麾的身影圍住這位遠古年間的道教劍胚。
「我風雪銀城第一代城主留有一劍,可斬天上仙人。」他微微笑著抬手,一道劍氣在五指風雪之間緩緩凝聚而出。
天地呼嘯。
風雪大作。
「今日我手中劍氣不及當年先祖的十分之一,斬不了天上仙人,不知能不能斬你三尊化身?」
風雪銀城城主微微一笑。
那道劍氣在手中緩緩醞釀。
張玄生不躲也不退,靜靜等著那道劍氣醞釀。
最終他眉頭微挑,道:「這一劍何名?」
風雪銀城城主微笑道:「斷長生。」
風雪銀城有一劍,敢叫仙人斷長生。
斷長生。
握指。
風雪傾蓋而下。
八百年前的劍胚道人沉默著站在風雪之中,不躲不閃,眉須皆白,道袍無風自動,血紅sè拂塵染上皚皚白雪,渾身寂滅。
三位張玄生緩緩閉上雙眼。
大雪碾壓而下。
極寒。死寂。
一炷香之後。
雪勢稍停。
一左一右兩尊化身再也沒有睜眼。
最中間的那尊化身微顫。
道袍被風雪之力撕開無數道口子,此刻顫抖之下,無數道血口被撕裂開來,剎那被風雪凍住,凝結出冰渣。
張玄生緩緩睜開了雙眼。
他有些吃力的點了點頭,道:「風雪銀城,斷長生。我記住了。」
「能以宗師之境斬殺我兩尊分身,的確稱得上驚艷。」張玄生緩緩吐出一口濁氣,道:「只可惜你道行不夠,若能踏入大宗師境界,今日尚有一線生機。」
接著血紅sè拂塵揚起。
拂塵之中蘊含大道劍意。
風雪由白轉紅,鋪天蓋地涌向十六道銀城城主化身。
天地一片肅殺。
大雪極紅,一片血腥。
風雪銀城城主的聲音不大。
略微顫抖,在漫天紅雪之中極為穩定地傳到劍胚張玄生耳中。
是嘲笑。
「八百年前的道教劍胚,不過如是。」
「我的弟子李長歌,十四年後會教你,什么是劍道。」
風雪銀城城主的身形有些飄搖,在風雪之中極為艱難的站立,腳下一片紅。
卻是不肯後退一步。
張玄生沉默片刻,血紅sè拂塵再起。
天地大雪再度狂bào,每一片雪花都如同一道凌厲劍意。
那道披著銀sè大麾的身影全部硬接。
連退三步,一步一染血。
「你不曾觸碰到大宗師境界。」張玄生面無表情,冷漠道:「武道九品後,一步一登天。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今日你拿命來抗,不過一死,也攔不住我。」
風雪銀城城主沉悶咳嗽兩聲,松開手,低頭看著五指血紅,笑道:「今日多抗一息,人間便多安寧一日。」
接著他揚起臉,看著那位八百年前劍骨嶙峋有道教小劍仙之稱的張玄生,問道:「你可知,人間這一世有多恐怖?」
張玄生沉默不語。
再度舉起血紅拂塵。
風雪大作。
紅上再加紅。
......
關山刀鬼手中的刀已經血跡斑斑。
他面無表情,沐浴魔血而立。
那個背後九lún黑sè大日升騰的男人面帶微笑,手中攥著一只手臂。
關山刀鬼的右臂處空空如也。
他左手持刀,依舊平穩。
瞎目,斷臂,刀道筆直。
徐仙佛嘆息道:「你拿一柄人間砍柴刀,妄圖挑戰一位大宗師,痴人說夢?」
關山刀鬼笑了笑,道:「砍柴刀,砍你足矣。」
「我這尊佛道化身,修為雖然不及大宗師。」徐仙佛松開手,那只斷臂重重跌落在地,笑著問道:「但你可知,我徐仙佛是八百年前獨步天下的聖佛子,八百年前就被列為天下十大宗師。你便是早生八百年,我要殺你也不過是片刻之事。成就大宗師之後,殺你更是易如反掌。」
關山刀鬼笑著問道:「大宗師?大宗師很了不起?」
徐仙佛抑揚頓挫哦了一聲,背後大日漂浮而起,單指點出。
獅子怒吼,天地變sè。
一指之力洞破虛空,要截破山河,斷去天路。
關山刀鬼左手刀抬起。
他的刀道,寧折不屈。
自然是要硬接這一指。
刀尖不動,左手微微顫抖。
此刻左臂經脈全廢。
「大宗師如何?」徐仙佛笑眯眯問道。
關山刀鬼嘆息一聲。
心中無喜無悲,唯一放不下的,便是那個痴兒徒弟。
修刀之前修心意,心意如刀,斬遍世間天驕,終成無敵刀道。自己那痴兒徒弟宋知輕,人生前二十年無意修刀,便是磨礪心意,將刀鋒藏住二十年。二十年後修刀出鞘,再過三十年,斬遍天下諸敵,刀道渾圓如意,稱得上天下第一刀。
「老瞎子,修刀沒用!」
「老瞎子,我要修道,別攔著我啊,不然晚飯真沒你的份。」
「老瞎子,我這次要偷偷摸摸出一趟關山,你別管我,也別跟我說練刀的事情,打打殺殺多沒意思。」
「老......老瞎子,要不我不走了?其實練刀也沒那么難,狠狠心咬咬牙就過去了。」
劈砍撩削扎,刀招基礎,這個傻小子能一天練三個時辰。
若真的不感興趣,能一天練上三個時辰?
便就是真的傻子,能靜下心來練二十年劈砍撩削扎,也能在武道上一鳴驚人,更何況自己相中的刀痴?
刀痴,道痴,一念之差,卻彌生難求。
教出一把刀能叫天下滿座寂靜的刀道弟子,好像也無愧自己一生英名了。
後繼有人。
關山刀鬼咧嘴笑了笑。
經脈全斷的左手qiáng悍無比的再度握緊手中砍柴刀。
「這輩子,值了。」
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