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冢空間開始崩塌。
劍主大人的意志主宰著劍冢空間,此刻劍主大人的神魂開始消散。
身為三大聖地之一的劍冢,本身蘊含極大氣運,也許是劍主大人生前留下的意志,劍冢空間此刻開始崩潰。
無數氣運從這處空間之中回歸人間。
空間崩塌之後,還剩下什么?
易瀟沉默立在鬼門關口。
腳下的大地開始震顫。
一塊又一塊土地崩裂瓦解,泥土震顫。
他抬起頭。
這個少年的面sè居然是如此的平靜。
像磅礴大雪一般冰冷。
這種神情絕不該是一個少年所應有。
這是看慣了生死才會有的神情。
黑衣緊緊貼在身上,衣袂瘋狂飛舞。
易瀟看著眼前大地一塊一塊崩裂。
空間崩塌之後,還剩下什么?
棋宮老宮主堪稱造化的元力波動降落下來,籠罩住每一道生靈。
每一寸空間。
那位老人即便葬在鬼門之中,留下的元力依舊浩瀚如海。
要將一座城送出劍冢,還回人間。
但那道元力波動沒有籠罩易瀟。
易瀟並沒有隨風庭城中人入劍冢,不被棋宮老宮主元力感應。
於是易瀟親眼目睹到了空間崩塌之後的情景。
浩瀚若海的元力將劍冢空間的生靈幾乎全部挪走!
視野一剎那變得無比開闊。
劍冢之內的濃霧被剎那清空。
無數塊陸地漂浮在易瀟面前。
起起伏伏,如同小島,如今隨空間而不斷震顫。
至高點之上有兩道寒光,刺得易瀟眼睛生疼。
那座小島上,有兩道白衣。
劍宗明和葉小樓。
兩道領域被撐開來,qiáng行隔絕了棋宮老宮主的元力波動。
不肯離去。
一道青衣倏忽落在易瀟身邊。
齊梁大神將背負雙手,域意撐開,屏蔽了棋宮老宮主的傳送元力。
他的背上背負了一柄氣息古老的三尺劍,劍鞘里煞氣翻滾如蛟龍。
易瀟瞳孔微縮,認出這柄劍乃是當年呂聖留下的兵家煞劍六韜。
翼少然淡淡道:「你還不走?想留下來看這場決戰?」
易瀟沒有回答。
他笑了笑。
面前那一襲青衣的眉尖有些不自然挑了挑。
易瀟面sè不變,對翼少然笑著問道:「我能走到哪?」
「走自然是不行。要逃。用最快的速度逃。」翼少然微笑道:「天闕早就為你准備了一輛極快的馬車,逃回齊梁。」
字字誅心。
「能逃回齊梁嗎?」易瀟笑意不減。
笑里藏刀。
「你們這么想殺我,我怎么敢坐那輛馬車?」小殿下十指在袖子里顫抖,怒極反笑道:「坐上那輛馬車,我還能活著回到齊梁?」
「小殿下不願意回齊梁,難不成要北行?」翼少然側著腦袋微微想了想。
「你猜。」易瀟手臂之上的芙蕖劍微微嗡鳴。
腦後龍蛇兩相吻,青蓮緩緩生。
「龍蛇相生,株蓮相成。」翼少然面帶微笑,道:「背負兩大天相,的確有傲視天下的資本。」
易瀟直視著翼少然的眼睛:「老師既然要殺我,為什么不早些動手?」
翼少然沒有說話。
他從頭到尾打量了一番黑衣的小殿下。
「的確是不一樣了。」翼少然啞然失笑道:「你自小就極為早熟,可如今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易瀟默然。
北行千里。
的確是改變了許多。
至少把許多愚蠢的執念放下了。
易瀟的手在袖子中顫抖。
他微笑問道:「父皇呢?」
「陛下?」翼少然笑道:「你猜。」
易瀟沉默了,道:「為什么要殺我呢?」
他努力在面上擠出了一個笑容。
「我實在想不出一個殺我的理由。你有嗎?」
翼少然沉默著搖頭,道:「無可奉告。」
「好。」易瀟抽出芙蕖劍,指向翼少然。
那襲青衣不為所動,笑道:「你什么意思?」
「很簡單。」易瀟手中芙蕖搖擺若蛇,殺意凜然。
「今日你要殺不了我,我便殺了你。」
那襲青衣笑了笑。
芙蕖噤若寒蟬,剎那劍身回轉,貼住易瀟手臂不敢再出。
翼少然背負雙手,面無表情道:「你想殺我?」
「你連元力都不曾修,如今一品元力,仗著准九品體魄,就想與我一爭生死?」青衣大神將突然玩味笑道:「你觸摸不到域意,更不知源意為何物。九品之後,一步一登天,便是你有兩大天相,到不了這道門檻,與常人又有何異?」
「求死易。求生難。」翼少然冷淡開口,「出了風庭城,要活下去,靠自己本事。」
「你看得不錯。」青衣大神將平靜道:「如今你姓易,不姓蕭,要活下去,就要拿命去拼,這個世道要活下去誰都不易。要殺你的人很多,你難不成還要一個一個問過去?」
「仇恨。是變qiáng大的原動力。」翼少然冷漠開口,道:「你要活下去,就要變qiáng。」
他突然抬起頭。
望著半空之中兩道白衣謫仙人的身影。
翼少然點指微笑道:「要變成他們那樣,不背負仇恨,怎么能行?」
「你看,有多少九品不願意離開,只為了看他們二人一戰。」青衣大神將感慨一聲。
「兩道白衣,名動中原。何其壯哉?」
......
劍宗明看著面前不遠處的白衣人。
不得不承認,葉小樓的域意源意俱是有所成就。
兩相融合,很快便會邁入宗師之境。
他才修行多少年?
二十三年。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葉小樓的劍比劍宗明還要年輕。
更要恐怖。
「我坐在這里,不動不聞不問七天。」劍宗明盤膝坐在地上,雪白神劍獨孤被他橫放在膝蓋上。
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問道:「你知道為何?」
葉小樓不說話。
他的一頭霜白長發在空中肆意飛舞。
七天入定,全身jīng氣神guàn輸在膝上劍中。
葉小樓能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