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清算日(1 / 2)

浮滄錄 會摔跤的熊貓 1541 字 11个月前

沒有人相信那位風庭城揚名的易公子敢在天酥樓大開殺戒。

他們謹慎推演過一萬遍,最後信心滿滿推算出,即便是那位白袍男人,也不可能在沒有談判的情況下,直接動手殺人。

在座的年輕權貴,至少都是北魏封疆裂土級別的後嗣。

在洛陽這片土地,他們就是規矩。

誰敢不講規矩?

但他們一直不太明白皇都那邊的緘默是什么意思,森羅道似乎沒有出動一位九品高手的意思,幾位大殿下都選擇不約而同離開洛陽執行任務。

這些年輕權貴們心底忐忑不安的同時留了一手底牌,東拼西湊,在天酥樓周圍布滿了弓弩手。

三百弓弩手,在這條勾欄街引命而候。

他們來天酥樓,帶上了槍火,也帶好了籌碼。

這些年輕權貴們天真的以為這一老一少是來談判的。

只要價錢開得合理,足夠滿足這兩頭饕餮,就可以把當年的債一筆勾銷。

所以他們拿了府中巨額的財產,半是忐忑半是試探來到了天酥樓。

只可惜踏入天酥樓的那一刻起,他們就發現自己的想法是荒誕而可笑的。

所謂的三百弓弩手,以及自己府邸之中的高手,在那個能獨自面對整個洛陽的白袍男人面前,脆弱如同一張白紙。

一捅就破,這就是自己談判帶來的保底槍火?

他們一開始還擔心與那位白袍男人談判。談不攏以後造成無法承擔的後果。

現在他們恍然明白。

這根本不是一場談判。

因為那個黑衣少年就這么殺了天都侯的獨子。

一劍斃命。

干脆利落。

這一劍,把所有的談判規矩,所有的荒誕念頭,所有的條條框框,全部砍得粉碎。

直到這一刻起,這些年輕權貴們才如夢初醒,這位十三年來入洛陽不鬧事的白袍男人,原來真的是來清算的。

而他們擔心引爆導火 索的,不是那位燒了大魏滄生圖的柳大花魁。

而是這個一劍削下天都侯獨子頭顱的黑衣少年。

這個黑衣少年一劍狠狠砍在了洛陽的顏面上,至此事態再無挽回的余地。

而他似乎只是為了講述一個簡單的道理。

......

......

殺人,要償命。

這是個很簡單的道理。

但殺人償命這個簡單的道理,對於在座的人來說,真的無法理解。

他們是真的不懂,為什么殺了一位螻蟻樣卑賤的生命,就要拿自己高貴的性命去償還?

哪一位北魏權貴的手里真正干凈過,不曾殺過人?在洛陽這塊皇城,他們就是真正爬到了最高層的大人物,無論是靠著父輩積蔭還是自己打拼,當他們真正獲得了特權之後,怎么會將小人物的性命放在眼里?

易瀟看著已經死寂的天酥樓,無數雙目光盯著自己。

他笑了笑。

輕輕將段天德的頭顱放在桌子上。

易瀟溫柔說道:「你們當然可以殺人。」

「天酥樓的十三條命算不了什么。」小殿下拍了拍桌子上那顆死不瞑目的頭顱,柔聲細語道:「至於我為什么殺了他?」

這個黑衣少年默默坐下,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你們可以殺人,我當然也可以。」易瀟皮笑肉不笑,道:「你們可以濫殺無辜,我當然也可以。」

白袍老狐狸自始至終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默默站了起來。

磅礴的大勢至域意碾壓而下,將天酥樓的年輕權貴壓得喘不過氣來。

這位獨步天下的佛門客卿突然笑了笑。

他走到了易瀟身邊,沒有多走一步也沒有少走一步。

並肩而立的位置很敏感,至少代表了什么獨特的意思。

「天都侯當年射了我六箭。」白袍邋遢男人拎起桌子上鮮血淋漓的那顆腦袋,轉了一面,看著那顆頭顱的猙獰表情,自己面無表情道:「我當年還了你老子一箭,算他命大,只斷了一條腿。」

「他原本欠我五箭。」白袍柳禪七輕輕道:「殺了你這個不成器的兒子,他還欠我四箭。」

這個邋遢的男人扔去那顆頭顱,然後緩緩伸出一只手。

一朵絕美大紅蓮妖異在他手心無比燦爛地盛開。

「可知,殺人償命下一句,乃是欠債還錢?」

紅蓮華手。

這個白袍男人在史書上被匆匆帶過了一筆,就源自於這一記曾經擊垮了半邊洛陽城頭的恐怖禁術。

一記紅蓮華手,摧枯拉朽擊垮洛陽半邊牆頭,千軍萬馬之中,一人獨立,將一株菩提樹栽在北魏國都廢墟之上。

何等霸氣?

「你們當年欠我的,我都記著。」

這個白袍男人拿著睥睨天下的目光緩緩掃視全場。

「該清算了。」

他手心漂浮一朵大紅蓮,如同天神下凡。

「你們來之前,應當問過自己的長輩,所以你們知道,當年他們到底欠了我什么。」

「你們可能不知道,但他們都知道,我這個人貪財。」柳禪七微笑道:「欠我錢的,拿錢來還。還夠了錢就好。」

所有人在壓抑的環境之中不敢出聲。

但是他們不約而同松了一口氣。

這個白袍男人要錢,錢對於他們來說,只是一個無用的數字而已。

但冰冷的話接著讓他們臉上剛剛萌生的笑意剎那僵硬住。

「但欠了我命的,就只能拿命來還。」

他們抬起頭,無比驚恐看著那位白袍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