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鳳仙宮主人與易瀟約好的五天之約越來越近。
只剩三天。
洛陽城郊紫竹林。
一位黑衣少年在紫竹林中盤坐不動,短碎利落的黑發無風自動。
他的身前chā著一柄妖異長劍。
紫竹林內突然響起滔天風聲,剎那漫天紫竹葉飛起。
一道柔和女聲響起————
「閉眸。」
「枯心。」
「忘我。」
「要練劍,先不用去管劍道,劍譜,劍法。」
「首先思考一個問題,劍是什么?」
盤坐在地的黑衣少年面sè平靜,下意識按照著柔和女聲的提醒,一步一步轉移心神,將全部的心緒挪移到身前的劍上。
「劍是什么?」
易瀟微微皺眉。
他從來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換句話說,他沒有想過劍這種武器,除卻了殺傷別人以外,還有什么其他的意義。
「這是大師兄曾經問過我的問題,現在換我來問你。」易瀟對面三丈距離,一位白衣少女面sè平靜對立而坐,信手摘下一片紫竹葉。
魏靈衫笑了笑,青蔥玉指揉捏著那片紫竹葉,問道:「在你看來,劍是什么?」
小殿下想了想,認真道:「一種殺傷別人的武器。」
這只龍雀眨了眨眼,細聲道:「每個人對於劍的理解都不同,這就導致了日後領悟域意的方向不同。關於劍道的領悟這一方面,沒有人可以做你的老師,因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想法,即便這個人只是一個一品不入流的劍客,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否定這個人對於劍的理解。」
易瀟輕輕點了點頭。
「你對於劍的理解,有些極端。」魏靈衫捋了捋頭發,重復道:「你說劍一種殺傷別人的武器。可能你以後領悟出來的劍道域意,就是關於破壞,沖擊,擊殺這方面的攻擊性域意。」
「你現在元力層次應該是五品?」眼前的白衣女子似笑非笑打量了一眼易瀟,微笑道:「貌似距離域意還差了一段不小的距離,怎么會想著來請教這方面的問題?」
小殿下摸了摸鼻子,笑道:「你不用擔心打擊我,我知道五品與域意之間的距離可不是你口中的不小,而是真正的天差地別,差了十萬八千里。至於為什么我會問你域意的領悟問題。」
易瀟正sè道:「那些妖孽的存在,他們能夠在八品領悟域意雛形,甚至完整掌握域意,我想他們也不是一夕頓悟的吧。他們中不乏有人能夠掌握兩條域意,所以我也想試一試。」
魏靈衫停止把玩紫竹葉的動作,道:「域意的領悟可遇而不可求。對於劍而言,這本就是世間兵器的帝王,江湖之中,也不過是刀劍二字。刀道霸者,劍道帝王。刀道我不懂,不敢妄加言論。但劍道領域千變萬化,誰也點撥不了你。」
「即便是大師兄來了,恐怕也做不出實質性的點撥,沒有人可以一步登天。」魏靈衫輕輕開口道:「不過我可以給你說個故事,算是給你增一份信心。」
易瀟來了興趣,道:「是你那位大師兄的故事?」
「不錯。」魏靈衫笑了笑,道:「當年師尊問大師兄對劍道的領悟之時,大師兄說了四個字。被幾位長老痛罵了一頓,說大師兄糟蹋了劍骨相,不該被帶回銀城,浪費聖地資源。」
「大師兄當時說:劍道,至仁至善。」
「至仁至善這四個字一度淪為大師兄在風雪銀城的笑柄。」魏靈衫面sè平靜道:「因為沒有人認同大師兄對劍道的理解。」
「所以天才總是孤獨的。因為除了少數與他們站在同一層次的人,那些庸才又怎么能理解天才的視角。」魏靈衫平淡道:「任風雪銀城那些人排擠打壓大師兄,師尊只是冷眼看著。直到後來大師兄月滿之日,劍起北地,一劍蓋壓銀城。昔日蔑視大師兄的人連劍鞘都握不穩,這些人才停住了風言風語。」
「一個心懷大慈悲,認為劍道乃是至仁至善的人。一個能夠不理會世俗眼光,孤注一擲的人。一個天性以德報怨,不懷仇恨的人。這個世上,唯有大師兄。」魏靈衫微笑道:「也唯有這樣的一個人,才有資格做我的大師兄啊。」
「大師兄與我傳信十數年,這個世上沒有比我更了解他的人。」魏靈衫柔聲道:「論劍道造詣,他是一顆真正的星辰,如果有朝一日燃燒起來,注定要讓整個世界為他瘋狂。」
李長歌。
易瀟再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居然有些失神。
「你走的是煉體流派,又顧忌著我的傷勢,不方便對弈練手。」魏靈衫輕聲道:「所以刻意來請教我劍道問題,選的又是最復雜晦澀難懂的劍道域意。」
小殿下聽到魏靈衫有意無意點了一下自己的小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
「不過算你問錯了人,因為我不會說太多大道理。」這個白衣少女抿chún一笑,露出兩個淺淡的梨渦,順手綰了綰發鬢,將狹長紫竹葉斜chā在發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