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瀟!」
短促的兩聲呼喊——
柔和而溫暖的聲音,還有急切!
「易!瀟!」
一聲再一聲,陡然盪開漣漪。
「易!瀟!」
易瀟猛然驚醒,腦海里如同被扎入一柄刺刀,千般攪 弄,頭痛欲裂,接著他緩緩睜開雙眼,眼前一片漆黑,中心卻顯出一點光明,渲染如墨般漸漸放大。
眼前事物由模糊慢慢變清晰。
小殿下有些微惘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自己躺在床榻之上,而床前趴坐著一位眉目間微微含怒的俏麗白衣女子。
易瀟有些微怔,接著看到魏靈衫面sè稍顯蒼白,而不遠處竹樓窗隙透過絲絲縷縷光亮。
過去了多久?
小殿下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額頭便傳來陣陣刺痛。
在株蓮相殘存的印象之中,自己左右手魂力與元力融合之後,抱山印凝結的氣血從足底迸發,與上官龍象之間的距離一剎便至。
接著——
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接著小殿下抬起頭,看到自己床前那個抬起頭露出蒼白面容的姑娘,而與魏靈衫毫不加掩飾倦意的雙眸對視,讓他意識到,自己恐怕昏迷了很久。
四目相對。
魏靈衫眼底的倦意慢慢消失,取代而之的是另外一種難言的神sè。
一片沉默。
小殿下揣摩語氣,剛想開口。
魏靈衫搶先道:「你就這么喜歡逞能?」
小殿下啞口無言。
接著是她氣急敗壞有些微惱的聲音——
「第六境的魂力,第五品的元力,能是一個層次的力量?這次算你運氣好,沒在手上炸開,如果下一次融合出現了意外,你以為你現在還能站在這里?」
「退一萬步,魂力和元力能隨便融合在一起?」
「你連命都不要了?!」
易瀟沉默片刻,接著xiōng膛之處微微起伏,透支元力的苦痛從四肢百骸處如同cháo水般襲來。
小殿下沒有理會這些疼痛,反而把目光溫柔投向那個女子。
在他印象之中,魏靈衫素來是一個性子寧靜的姑娘。
就像是一朵初次沾染塵世的蓮花,心眼純真,面對著世人無端妄加的言論。
她永遠不惱不怒,不羞不憤。
這樣一個冰雪聰明的姑娘,心中事自然是藏得極深,所以她的面上,從來是那個chún角上揚的微笑表情。
易瀟突然笑了。
魏靈衫突然住口,微惱道:「你笑什么?」
易瀟笑道:「不告訴你。」
魏靈衫腰間的漆虞劍鞘微微震顫。
小殿下注意到那柄劍鞘內似乎有殺意隱而欲發,干咳一聲。
他輕聲道:「笑你啊。」
那只龍雀聲嚴sè厲道:「不許笑。」
易瀟立馬收笑,微微坐起,雙手撐在腰後,眉心處猛然有一抹劇透炸開。
魂力透支之後的副作用。
他深呼吸一口氣,按下那股劇痛,接著伸出一只手揉了揉發麻的眉心,順便捋了捋額前細碎凌亂的短發。
小殿下的聲音悠長清閑:
「我一直很好奇,你生起氣來,究竟是個什么模樣?」
魏靈衫微微一怔。
「沉劍湖見到你的時候,還以為你是個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那個時候我還沒有修行,生怕你一言不合就殺了我。」小殿下輕聲笑了笑,道:「當時看到那柄漆虞的時候,心里慌得不行,心想我這點子也太背了,好不容易一個人出了趟門,就遇上了傳說中北魏脾氣最差的龍雀郡主。萬一你一劍砍了我,我就成了齊梁最大的笑話了。」
魏靈衫很沒有風度的笑了。
「後來我才知道,」易瀟有些無奈道:「這個世上最不可信的,就是世俗之人傳來的謠言。就比如,說你脾氣差。」
魏靈衫理所當然道:「但是我脾氣真的很差。」
小殿下嗯了一聲,笑道:「就好像他們說我身體很差一樣。」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比魏靈衫還要理所當然,就好像自己不是那個在洛陽紫竹林,依仗著qiáng悍體魄與手段,硬生生把西夏那頭玄武妖孽bī出傳送卷軸的人。
「但是他們有一點說的很對。」
「嗯?」
小殿下揚起臉,正sè道:「你真的生得很好看。」
魏靈衫俏臉上立馬飛起兩坨紅暈,她微微咬起銀牙,不敢去看小殿下。
「笑起來好看,生起氣來也好看。」
小殿下一本正經,輕聲夢囈般喃喃道:「夢里夢到你的時候,特別特別好看,不過我醒過來的時候嘛......」
小殿下刻意頓了一頓,大大方方望向魏靈衫。
面容有些微微蒼白,稍顯憔悴。
鬢角亂發,眼角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