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與魏靈衫在酒館又閑坐了片刻。
易瀟沒有去翻閱紅囊內李長歌留給魏靈衫的那封長信,而是將其工工整整折起,接著他從腰間拿出一個黑sè布囊。
「喏,從現在起,紅囊歸我,黑囊歸你。」小殿下笑眯眯道:「有沒有意見?」
魏靈衫哭笑不得,只能伸出纖手,接過黑囊。
小殿下心滿意足看著魏靈衫把黑囊掛在腰間,越看越忍不住笑意,嘴角情不自禁上揚。
魏靈衫稍稍整理衣物,撐肘訥訥道:「接下來去哪?」
好整以暇的小殿下目光微微流轉,最終停留在魏靈衫那張國sè天香的俏臉上,令易瀟驚咋的是魏靈衫看不生厭的那張臉蛋兒,越看越驚艷,最終視線居然難以挪開。
小殿下笑眯眯開口道:「只要魏大姑娘不劫sè,今天你說去哪,我就去哪。」
聞言之後魏靈衫象征性瞪了一眼易瀟,不去理會這廝的慣用伎倆,接著她微皺眉頭,腦海之中浮現一個地方,下意識道:「要不......去牡丹園?」
「好,就去牡丹園。」小殿下視線依舊停留在那張天然去雕飾的粉嫩面頰上,笑意不減,也不管此刻自己究竟是個怎樣登徒子的模樣,對著近在咫尺的俏臉輕聲道:「若是大魏龍雀肯帶我入閨房,今日便是硬要劫sè,我也絕不抵抗。」
魏靈衫早就感應到某個心懷不軌的家伙眼光不善,言語輕浮。
她微微一笑,輕聲道:「小殿下劍術最近練得可好?」
接著一柄漆黑劍鞘被魏靈衫輕輕拍在桌上。
看到漆虞劍鞘連帶著整面桌子一同震顫,小殿下嘴角微微抽搐,連忙把視線從魏靈衫身上挪開,正襟危坐,再不敢多看多言。
服軟。
接著易瀟突然開口道:「牡丹園在皇宮之內,如今想要進去,恐怕殊為不易。」
魏靈衫輕輕搖了搖頭,道:「無妨。」
小殿下皺眉,沒來由想到了北魏那位即便是七月七大紅月依舊沒有露面的神秘皇帝。
......
......
一尾紅亭。
萬千牡丹齊齊盛放,這本就是天下牡丹四季俱開的聖地,奼紫嫣紅,蔚為壯觀。
而牡丹亭之外,隔著一里牡丹,立著一幕青簾,一帷蓮花台。
牡丹亭內斜卧著一道身影。
他懶洋洋躺在亭內長椅上,單手撐頰,丹鳳眸子微眯似合,目光遠眺,笑意淺淡,睡意朦朧。
一襲紫衫,腰間配一柄微微開合的紅扇。
「宗橫。」他輕輕開口,道:「難得有賞花的興致,卻總是有人來擾,你守好牡丹園口,閑雜人等,不得入內。」
恭立在紫衫男子身邊的抱劍中年男人微微點頭,攏袖低頭,就要退出。
紫衫大國師輕笑著補充了一句:「qiáng闖就殺。」
北魏劍道魁首,曾經熊盤虎踞天榜第二的玄黃劍聞言之後面sè平靜,抱劍雙手依舊平穩,只是聲音略微顫抖說出那個字。
「是。」
玄上宇輕輕嗯了一聲,繼續閉上雙眼。
這一幕青帷蓮花台上,居然傳出了一聲戲子之音。
台上無人。
而台下的紫衫男人笑得猶如蓮花盛開般燦爛。
他宛若夢囈一般,喃喃自語。
「閱來。」
如若無人,蓮花台上青帷隨風而動,紫衫男人以側卧之姿閉眸抬手。
大紅扇開。
扇上十二張絕塵面容lún轉而開。
無一不是傾國傾城之容。
仔細看去,紅扇之上似乎還夾雜了些許雪白。
北地風雪。
紅扇輕搖,香風拂面,這個紫衫男人緩緩睜開雙眼。
「來了。」
牡丹園外傳來轟然巨響,地面隨之一顫,塵土飛揚,接著俱是寧靜。
死寂一片。
千軍萬馬驟然而停,此刻只余下一道聲音。
紅亭園外虛掩的木門被人輕輕推開,倒映出兩道年輕男女的身影。
馬蹄踏地聲音嘈雜,洛陽禁軍騎乘戰馬抬首打了個響鼻,馬頭被人qiáng拉著低下,打了一半的響鼻聲音嗤然而停。
奉令出門殺人的玄黃劍宗橫嘆息一聲,攔在兩人與禁軍之間。
魏靈衫面sè平靜,一路上白衣白襪不染塵埃,推開木門,率先邁步進入牡丹園。
易瀟笑著轉身,一只手保持平舉在xiōng前,將那枚印刻著「曹」字三分入骨的狹長令牌舉於諸多騎將去看。
洛陽心。
他微笑著後退,直到進入牡丹園,而後合上塗抹漆紅的木門,方才放下那枚魏皇贈予龍雀代表了至高地位的權貴令牌。
而見到了「洛陽心」依舊面sè不變的禁軍騎兵此刻也只能沉默。
宗橫抱劍而立,面對百騎面無表情,衣衫被大風吹得向後掠去,他聲音平靜道:「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見了『洛陽心』,還敢生出殺伐之心?」
宗橫自然知道緣由。
而百騎俱是沉默。
率隊而出的禁軍校尉在冠軍侯大人逝世之後,被分配至洛陽內城,至今已有十六年,無數次奉令出行,繞城之時,均能看到那位被陛下捧為明珠的大魏龍雀在城內嬉笑玩鬧,自小到大,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