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蓮墨袍山主一番話行雲流水,語氣近似於無賴一般,語速快如連珠炮語,語tiáoyīn陽怪氣。
即便是山主大人護在身後的易瀟,聽著也微微一怔。
山主大人微微停頓,「你能怎么樣?」
「你來打我啊?」
覆著小花貓面具拖著寬大白蓮花袍的狸貓姑娘聞言之後略微無奈,抬起長袖捂住面頰。
太流氓了。
根本不像是一位越九品的宗師說出來的話。
風雪銀城城主聞言之後無動於衷,面sè一如之前yīn沉,盯著這個月已經越九品卻毫無宗師架子的白蓮墨袍男人,心中不知在盤算什么。
他的傷勢並不輕松。
左臂的斷臂之處,即便風雪已經封住了蝕骨傷痕,卻依舊沒法抵擋住穆紅衣那一劍guàn輸的死氣源源不斷涌入傷口之中。
「說好了要去鴆魔山做客,擇日不如撞日。」山主大人笑意不減,雙手抬起,白蓮墨袍大袖飄搖,風雪之中涌現三尺蓮海,在背後緩緩升騰而起。
越九品的龐大域意,在風雪之中qiáng行擠出一片空間。
兩位宗師大人物之間的意志碰撞。
易瀟屏住呼吸。
在南海那位棋聖大人遠隔萬里,借著讀心相和南海大師兄之口明確表示了終巍峰態度之後,洛陽城內的鬧劇,事態逐漸變化,最終緩緩向著三大超然勢力角力的形勢變化。
准確的說,加上初晉入宗師境界,此刻站在洛陽城頭觀戰的鍾家男人。
算是天下宗師皆至洛陽。
......
......
山主大人緩緩向前飄盪。
他的姿勢已經不像出場那般自然,而是變側躺為漂浮,雙手抬臂,白蓮墨袍在風雪之中鼓盪圓滿。
手臂抬起,頭頂三尺蓮花海。
風雪銀城城主輕聲說道:「如果我是鬼門里的那些人,你們倆還有出來的機會?」
山主大人收斂笑意,認真說道:「我和魏奇沒有急著出手,是因為有些事情想不通。」
山主大人頓了頓,突然問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想要什么?」
銀城城主眯起眼。
「我和魏奇現在已經確定,你已經如願出來了。」白蓮墨袍山主輕聲說道:「但你沒有急著出手,甚至沒有殺過一次生,即便殺了穆家紅衣,也勉qiáng能算得上風雪銀城的例行公事。」
「所以我和他都相信你不是那尊鬼門里的魔頭,更願意相信是你得了機緣造化,得了『太虛相』的傳承。」山主大人眯起眼,「畢竟天相傳承這種事情......也並非不存在。」
風雪之中,他指了指不遠處的易瀟,笑著說道:「這就有位現成的例子,總不能一棍子打死你。」
風雪銀城城主沉默片刻,平靜說道:「你只需要知道,從鬼門出來之後,我還是人,人間的人,人類的人。」
「我當然知道。」山主大人笑著擺手,笑眯眯道:「所以呢?你已經是北方聖地之主,鴆魔山和終巍峰距離聖地還差了一道門檻,到了這個地步,你還需要權勢?」
自然是不需要的。
銀城城主輕微搖了搖頭。
「那你為什么要chā手世俗,肆無忌憚為北魏輸送血液?」白蓮墨袍山主大人眯起眼:「聖地chā手凡塵,你就這么希望齊梁和北魏打起來?就這么希望人間重燃戰火,不再太平?」
風雪銀城城主輕聲說道:「沒什么好說的,我chā手北魏,只是不想讓齊梁這么快並吞天下。」
白蓮墨袍山主微怔。
「如果風雪銀城不站在北魏身後,北原有虎視眈眈的王庭,淇江協議毀了,坐擁半壁天下的十九道齊梁揮軍北上,再加上妖獸肆虐的大夏侵略,這里能撐多久?」
風雪銀城城主淡淡說道:「我是北方聖地之主,我也是凡人,我有我自己的野心。聖地既然可以入世,我沒有違背規則,也並非所謂的鬼門魔頭,這一架,打不起來的。」
擺出一副流氓無賴氣勢要打架的山主大人不由怔住,一時間無言以對。
最後山主大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話。
「如果我偏要打呢?」
三尺蓮海搖晃,日月星辰倒映其中。
蓮海將傾。
風雪銀城城主無所謂笑了笑。
風雪之勢更為肆意。
......
......
魏靈衫望向場間局勢,皺著眉頭不說話。
狸貓姑娘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笑眯眯說道:「山主大人是個護犢的主兒,銀城城主也不肯吃虧,今天這架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易瀟輕聲道:「山主大人......故意的?」
狸貓姑娘笑著點了點頭:「這一架打起來了,就是正中下懷。銀城城主現在身負重傷,一但打起來,山主大人拖住時間,那位棋聖大人趕過來,正好送銀城城主一程。」
小殿下微微瞥了魏靈衫一眼,不動聲sè問道:「那兩位的意思是?」
「鬼門關出來之後,銀城城主身上細微的變化,騙得過世人,自然騙不過山主大人和棋聖大人。」狸貓姑娘雙手隔著袖子,努力扶起小花貓面具,踮起腳尖,努力望向風雪之中對峙的兩道身影,輕聲說道:「准確的說,兩位大人,也察覺到了『太虛相』的存在呢......」
魏靈衫眉頭微微垂下,易瀟的猜想早在之前被隱晦證實了,如今得到了魔宗的親口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