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樓的酒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尷尬過。
本該坐在首席的老人,此刻坐在了次席。
因為沒人想過首席上的那個年輕男人真的會來。
仙樓的請柬只是照例給三位殿下發了一份,從沒有哪位殿下真正會來。
他們可以不來,他們不可以不邀。
而那位素來只穿黑袍的小殿下,今天破天荒穿了一身貼身的白袍,來參加仙樓的酒會,難免讓人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仙樓的人物罕有機會接觸到這位在外界看來有些「內向」的小殿下,此刻lún番上陣,拼了命勸酒。
......
......
坐在易瀟身邊次席的,就是如今坐上仙樓十三樓位置的那只老狐狸。
狡狐衛無道。
仙樓共有十三樓。
這只老狐狸已經坐到了最高的位置,除了幾位奉令特權的真正大人物,就只受國師大人和陛下大人的指派差遣。
這其實只是一場尋常的酒會。
發起酒會的那只老狐狸,余光看到身邊那個年輕男人穩坐不動,任憑千番勸酒依舊滴酒不沾,反倒是面帶笑意絲毫不掩蓋端詳自己的目光。
於是衛無道笑眯眯放下了自己斟了半口的酒杯,同樣輕飄飄推脫自己身體有恙,不便飲酒。
接著......酒會的氣氛,就變得奇怪起來。
這些仙樓里的成員,有些不知所措地轉頭,接觸到彼此都很迷惘的眼神。
舉了一半的酒杯,有些被僵硬地舉在半空之中,有些則是被尷尬地放回案前。
這場酒會沒什么真正的大人物。
衛無道算一個。
其他的充其量算是蘭陵城的小魚小蝦,即便在天闕坐上了高層的位置,搬進了仙樓,在易瀟看來,也只不過是吃著齊梁官場糖泥的小嘍啰。
別的本事沒有,巧言令sè和察言觀sè是他們行走這條道路的唯二武器。
前一個告訴他們,這樣的情況下不宜多言更不宜出頭,那位帶著笑意前來赴會的白衣年輕男人滴酒不沾也就罷了,可那頭老狐狸居然也帶頭不喝酒不勸酒,誰敢喝一口酒,誰敢說一句話?
後一個告訴他們,這場酒會的真正主人並不想喝酒。
酒會不想喝酒。
這場酒會也就該散了。
也許那個誰也惹不起的白袍年輕男人只是突然興起了,想來這里看一看。
或許是想看一看仙樓的酒會,或許是想看一看仙樓的某個人?
易瀟說的沒有錯,在座的大部分人混到了仙樓的位置,可若是與真正的權力相比,他們只能自慚形愧地承認自己不過是吃著糖泥的蝦米。
而蝦米的處世哲學就是躲大捕小,見風使舵,所有人都知道吃得多才能變成食物鏈下一環的生物,但很少有人知道胃口再大也沒用,首先你得有命吃。
大魚要來了,整個池塘都會安靜下來,因為蝦米能聽到水底隱約掀起的波濤洶涌。
這時候的風平浪靜,就是最大的危險。
有人嗅到了不安分的氣息,忙不迭找了個借口,向著首座的那兩位賠禮道歉,匆匆離開了這場酒會。
而余下的那些人,還在猶豫與掙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