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頹唐(1 / 2)

浮滄錄 會摔跤的熊貓 1633 字 11个月前

「大婚......」

蕭布衣有些頭疼的說道:「這其實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我和小蠻其實,並不想太過隆重。」

「我和小蠻周游十九道,其實就是想離開蘭陵城,不想父皇為我們的婚事太過cào心。」

「可現在......上到天闕仙樓,下到各個城池的巡撫司衙門,似乎都知道了這個消息。」

「我這位二殿下要大婚,下方各階,想要奉承送上的禮物,恐怕會不計其數。」蕭布衣嘆了口氣,說道:「這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不願看到。」

北姑蘇道的繁瑣事情,已經忙得差不多了。

城主府的安靜雅間。

「蕭望老了。」

易瀟輕輕說道:「他現在想要看到的,是膝下子嗣平安,哪怕齊梁境內有所波折都無所謂。」

小殿下忽然笑了笑,自嘲道:「你要是回了蘭陵城,跟他說,說你不想要這個大婚儀式,恐怕他都能連夜撤了諭令。他想看到的,就是我們能忙完北姑蘇道的瑣事之後,願意回蘭陵一趟。」

二殿下笑道:「怎么說的蕭望......有些像是孤獨無依的意味呢?」

他笑著笑著收斂了笑意。

二殿下低垂眉眼,靜靜思考了片刻。

他嘆了口氣,無奈說道:「北姑蘇道已經忙完了,那就......明天回蘭陵?」

易瀟笑著托腮,一只手貼在茶盞瓷器旁,中指輕輕敲打茶盞杯沿,節奏時而緩慢時而輕靈,「別以為我是蕭望的說客啊,我就是想回去過個好年。北姑蘇道的事情,有西寧王他們處理,就已經足夠了。妖族大軍不敢隨意踏入烽燧,那頭白虎是個會審時度勢的主,稍微衡量一下利弊,就知道西域不可能同時得罪南北兩座朝廷。」

蕭布衣輕輕點頭。

是了。

西域已經攻破西壁壘,bī得烽燧拱手讓出。

僅僅如此。

也只能如此了。

齊梁如此鼎盛之時,春秋這些年來養jīng蓄銳抵達了巔峰之態,八尺山上的那幾位,經受不住同時對抗北魏和齊梁的巨大壓力。

陛下讓出了烽燧,妖族也不敢隨意吃下。

齊梁北魏近來本就有著不少的邊緣碰撞,磕磕碰碰,以及小打小鬧。

這些年來南北已不太平。

如今西域做了破局者。

洛陽和蘭陵城兩方都想做漁翁得利的那一個,才被那頭老虎計中計,兵不血刃套取了西壁壘和烽燧兩道防線。

齊梁退一步之後,在北姑蘇道擺好了防御陣勢。

西域妖族qiáng攻齊梁北姑蘇道,只會碰得滿面鮮血。

本是北魏西關坐山觀虎斗。

現在局勢顛倒。

變成齊梁作壁上觀,巍然不動,看一場熱鬧好戲。

......

......

「聽說任平生死了。」

蕭布衣想到了這個當年在西關有一面之緣,交手之實的那個瘦削劍客。

再往前推,關於這個男人的消息。

是風風光光一劍砍下,破開獸cháo,晉升劍道宗師。

任平生之劍道天資,比不得李長歌這些妖孽之流,但放眼天下,應能列入前五。

跌宕坎坷,落魄得意。

大起大落之後,得了南海造化。

若是再給他一些日子,任平生未嘗不能做西關乃至整個北魏的劍道扛鼎之人。

文有江輕衣,武有任平生。

可惜可嘆。

江湖風光,廟堂如意,這些都只不過是過眼煙雲。

蕭布衣輕輕說道:「江輕衣葬了三萬六千甲,已經被紫袍押回洛陽了。」

小殿下低垂眉眼。

「很久以前,我想過一些問題。」

他望著二殿下,眼神並不閃爍。

「大概是在一起逃亡的時候。」

易瀟此刻嗓音柔和,不摻雜質:「人都是會死的,活著又有什么意義?」

小殿下揉了揉有些發澀的眼,靠在椅背上,笑著說:「想了想,沒什么意義。意義這個詞,本來就沒有什么意義。」

「但活著......很有意思。」

「我並不討厭任平生。」

「哪怕他活著,以後注定會成為西關的劍道魁首,在春秋大世真正坐實北魏劍冠的名頭,成為齊梁首屈一指的沙場敵人。」

「因為我覺得他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

「無論是從朋友的立場,還是從敵人的立場,我都希望他在遇見我之前,能夠活著。至少不是死在別人的手里。」

「活著才有意思,死了不僅沒了意思,也沒了意義。」

易瀟認真說道:「同樣的,江輕衣也是一個有意思的人。我希望他活著,活到能與齊梁交手的時候。」

蕭布衣望著易瀟,chún角帶笑。

他的眼神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意味。

是欣賞。

也是贊同。

易瀟托腮,想了想,面sè復雜說道:「活著......挺好的。」

「錯。」

易瀟有些錯愕地望著眼前布衣男人。

二殿下放下了這些日子一直緊綳的神經,大大咧咧伸了個懶腰。

「啊——」

他極盡xiōng膛這些日子憋屈的郁悶,緩緩吐氣,感慨說道:「活著,不是挺好的,而是很好。」

「很好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