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贈刀與夜話(1 / 2)

浮滄錄 會摔跤的熊貓 1571 字 11个月前

鹿珈鎮。

月光皎皎,映在雪sè屋檐上,年輕男女奔走了不知多久。

「我們要去哪里——」

「去哪里都可以,當務之急是要離開鹿珈鎮。」

「為什——」

「為什么?」

黃侯的聲音頓了頓,他忽地停下腳步,像是看著傻子一樣看著胭脂,嘲笑道:「我說胭脂姑娘,都說xiōng大無腦,這些年在平妖司倒是沒發覺,現在露了真身,xiōng脯是大了,也竟真的變成了一個傻子?」

「你自己想想,國師大人是什么級別的人物?」

「如果說淮陽侯的死,背後站著的人真是國師大人,那么他下定決心要讓陛下看到自己的態度,即便是陛下,也不得不慎重思考,重新決斷。以至於整個西域和齊梁的談判,都會隨著國師大人的表態,而陷入巨大風波當中......更何況我們現在腳下,一個小小的鹿珈鎮?」

「這場風波起了,誰能夠安身?大家都是棋子,唯一能做的,就是跳出棋盤,離開這里。」

黃侯拽不動胭脂,轉掠為走,步伐沉重緩慢,沒有回頭,警惕環顧著身旁的環境。

每說一句,面上的冷嘲熱諷意味便多上一份。

說完最後一句話,繼續去扯胭脂的衣袖。

紋絲不動。

他有些微惘地回過頭,本以為自己剛剛說的那番話,已經足夠的清晰透徹。

接著「啪」得一聲衣袖拍起。

胭脂猛地抬袖,撇清兩人關系,後退一步,玲瓏身段在黑發飛舞下映襯得美艷又無情。

她站在屋脊上,冷冷道:「你走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

黃侯眯起眼,好氣又好笑道:「燕芝,你應該知道我的身份。」

燕芝只是沉默。

黃侯仍然耐心道:「我是絮靈道的安樂侯獨子,陛下給了王府一條退路,整個絮靈道以後都是我的。所以齊梁的權力中心,究竟是怎么樣的分布和層次,我比你更清楚,而那位國師大人的能量......絕不是我們可以抵擋的。」

黃侯微微停頓,沉聲說道:「即便是西寧王,北境最大的王爺,手中所握的巨大權力,也隨時可以被他卸去,這齊梁十九道的天下雖大,卻不可能大過陛下和國師的手掌心。」

胭脂仍然不說話。

黃侯忽然聽到一聲低笑聲音。

他毛骨悚然回過頭,看到遠方的一角屋檐,有個白sè麻袍的少年,赤著雙足,坐在屋檐,白sè麻袍隨風飄搖,纖細腳踝晃盪。

少年的面容清稚又天真,笑眯眯的眸子里卻藏著數千年的過載歲月,叫人一陣心寒。

僅僅是看了一眼,黃侯便覺得如墜冰窖,通體大寒。

那個少年坐在屋檐那,笑著開口。

「黃侯,我記得你的名字。」

聲音如風鈴一樣,回盪在漫天大風和大雪里。

煞是好聽。

「齊梁年輕的諸侯子嗣里,唯你和蕭祁二人,可堪重用,能接父輩遺志......一年前入了平妖司歷練,在北境磨刀,現在入了九品,還悟了域意,這么一看,放到中原都是一流的年輕才俊,在這些諸侯不成器的子嗣里,的確也只有蕭祁,才能與你媲美了。」

黃侯瞳孔里來回掠動著白sè飛舞的麻袍影子。

他記得這個少年的面容。

即便此刻那張面容,在大袍里隱約閃現,又覆落了幾片雪花,他亦一眼就認出了這位年輕又滄桑的少年儒士。

胭脂則是低垂眉眼。

齊梁的諸侯里,子嗣鮮有出類拔萃的天才。

西寧王的獨子蕭祁除外。

另外一個,則是藏拙不露的黃侯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黃侯沒有西寧王這樣的父親當後盾,他本身又是個極怕麻煩的人,從來不想趟廟堂這趟渾水,所以行走江湖,也只是掛著一塊安樂侯的令牌,當最後的保命牌子。

現在看來,自己父親的那塊牌子,也並無甚用。

白sè麻袍少年有些惋惜地說道:「可惜了,你的這把刀與胭脂的不一樣,不是一把能殺人的刀。」

黃侯不明白國師的意思。

他聽到一聲清鳴。

坐在屋檐上的源天罡,緩緩向上伸手,大袖從腕口被風捋下,裸露出皙的小臂,少年的五指間隙,對准蒼穹緩緩握攏,無數大雪如鵝毛倒卷,將他方圓數丈盡數籠罩。

大雪將黃侯和燕芝也罩起,寸寸風氣外溢,唯余中間一片安寂。

風bào中心的少年,手中如積千年白雪,剎那便握著厚厚雪氣,他巍巍坐在屋檐,像是一座千年古山,讓人心生仰望,卻又不敢靠近。

幽幽的聲音,還有清冽的刀鳴。

「這把刀,贈予爾......」

「拿了它,便去殺了你心心念念想殺的那個人吧。」

......

......

鹿珈鎮的城主府里。

顧勝城的房間,一燈如豆,幽幽浮光。

拖雷和斐常,以及妖族使團里的其他成員,都沒有入住房間,而是懷里摟著刀劍,就這么背靠背窩在城主府的道場空地。

怕擾了顧勝城和秋水的清眠,拖雷和斐常又不敢靠得太近。

「秋水大人的身子,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