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
聖山震顫。
青袍男人雙膝在地面,魂海因為那兩個來自第十境界的字震顫不已,幾乎快要崩潰。
雪霧彌漫,易瀟緩緩走了出來。
青火看著眼前的黑袍蓮衣人類,心神震顫,十柄鑰匙融化的大圓滿境界,開始輕微的波動,甚至不穩。
遠方的雪地上,有人喜極而涕。
白老人滿面淚水,哽咽不能開口,雙手攥拳,重重擂打一下地面,拍得雪氣四濺。
這種熟悉的感覺......
雪霧當中,易瀟輕聲說道:「集齊了十柄鑰匙,妖族的血脈就完美了。我很期待,那座洞府打開之後,究竟有什么......」
小殿下伸出一根手指,點在青火的額頭。
半跪在地的青火,渾身顫抖。
「你本是血池之下的一縷火焰,能夠化形......然後有了如此之大的造化,集齊十柄鑰匙,十位妖族大聖的遺澤。」
「肉身之qiáng,恐怕不亞於青石,因果劍氣可以切斷手臂,但火焰之軀仍然可以無限再生。」易瀟凝視著半跪在地的青袍年輕男子,說道:「只可惜你只是一縷脆弱的火焰,一吹即滅。魂力第十境界的沖擊,便可以熄滅你這縷火光。」
青火身子顫抖到了極點,他抬起頭來,滿眼都是恐懼和哀求。
易瀟的劍氣從指尖輕輕迸發,刮去青火額頭的一塊血肉,這只大妖聲音凄涼的慘叫一聲,雙手捂住額頭,嗓子里帶著血腥氣息,蜷伏在地。
易瀟的指尖有一滴青燦的血珠,液體飽滿的外層包裹著一層青白的火焰,虛無沸騰,徐徐燃燒。
小殿下面sè平靜,以那根手指點在空中,緩慢挪動。
以那一指為界限,虛空泛起漣漪。
虛無當中勾搭起了一座橋梁,遠古蒼莽的氣息從虛空那頭傳來。
聖山之下的氣息,勾動了山頂天雲,整片西域,一縷黑線從天而降,緩慢而堅定的落下,最終貫穿天地。
十柄鑰匙,開啟遺澤。
蜷縮在地的青火,有些惘然地抬起頭來,接著木然又集中的注視著虛空當中的影子。
白老人怔怔自言自語。
「大君的洞府......」
易瀟面sè凝重,他一把拎起青火的衣領,平靜說道:「這份造化......你不是一直想要么?」
兩道身影踏進黑線當中,整座洞府的影子猶如被一劍切過,大風卷動狂雪,黑線彌散,最終聖山山底一片大白。
......
......
黑暗當中,那縷青sè的火焰竟然成了唯一的光源。
青火的意識在不斷的發抖,他的聲音不穩,顫聲發問。
「怎么......會這樣?」
拎著青火的易瀟,看著遠方黑暗當中漸起的巨大lún廓,兩根巨大的犬齒向上拔地而起,黑sè煙霧繚繞兩根犬齒之間。
「大君的洞府,從來都不是留給集齊十柄鑰匙的人。」
易瀟平靜說道:「無論是通過獨有的手段,集齊鑰匙開門,還是像你這樣的異類,真正踏足進入了這里,都是一條死路。」
青火的雙臂不再化形,而是化成點點裊繞的火焰,他低下頭來,黑霧當中,遍地骸骨,死去的大妖不知幾何,甚至還有歷代西域主人的腰牌,妖骨,以及遺留的妖器與傳承。
黑暗當中,青火的聲音顯得有些凄慘。
「這些西域的qiáng者......全都死了?」
「全都死了。」易瀟的回答干脆利落,道:「因為他們不夠qiáng。換了你,你也活不了。」
小殿下認真看了一眼手中拎著的青火,渾身上下開始潰散,他平靜說道:「再給你一千年,到壽命的大限,來到這里,也是死路一條。」
「多少妖族的主人,走到了生命盡頭,不敢死亡,不願墮落,集齊了十柄鑰匙打開洞府,賭一賭運氣。」他笑道:「卻連大君的威壓都承受不了,只要接受了妖族血池的洗禮,那么就與這份長生的秘術無關。」
青火顫抖問道:「為什么?」
易瀟沉默了片刻,抬起頭來感慨道:「因為......西域長生法,需要的是一具完美的人身,所以再qiáng大的妖族,都不符合要求。」
青火慘笑了一聲,他的身子開始溢散,在西域始祖的壓迫之下,點點火焰開始撲散,猶如打碎了紗罩的古燈。
「守住最後一點神魂。」易瀟淡淡說道:「我保你一條性命。」
被自己拎在手中的青火抬起頭來,來不及說任何一句話,只是無比感激的看了一眼易瀟,閉上雙眼,身子大規模散開,最後一縷火苗被易瀟握在手中,化成了一條細小的青sè火焰小蛇,最後蜿蜒蛇行,緩緩烙刻,宛若紋身,凝固之後,是一朵青sè的如蓮花一般的火苗。
易瀟瞥了一眼四周的屍骸,走向遠方的巨大犬齒。
那是一頭遠古大妖的屍體,大君的洞府就藏在那頭巨大屍體的口中,看犬齒的lún廓,這頭遠古大妖,即便修為不如妖族的那十位大聖,恐怕也相差不遠了。
連這樣的存在,都隕落在了這里。
易瀟輕輕吸了一口氣,伸出一條手臂,掌心向下,紋刻的青sè火苗垂落火焰,像是一盞飄搖的燈籠。
蓮衣飛起,落下。
最終來到了洞府門前。
易瀟想了很久,靜靜站在洞府之前,然後說了一句話。
「得罪了。」
......
......
古燈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