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妙凡尊者留給雨師薇的那封書信之中，便交代了祖師埋葬之地。

而雨師薇交給靈雲尊者看的，也只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的內容罷了。

既然妙凡尊者決定要繼續守護當初的秘密，雨師薇自然會尊重妙凡尊者的意志。

正如凌峰所預料的一樣，埋葬祖師之地，距離慈航靜齋的山門，不算太遠，但勝在足夠隱蔽。

若非書信之中寫明了地點，還真不好找到這里。

這是一座地底火山之下形成的內部山谷，火山的活動似乎已經完全休眠，因而才演化出了這樣一個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穿過狹長的地底溶洞之後，眼前豁然開朗，山谷之內，枝葉繁茂，靈氣充裕，長滿了各種各樣外界稀罕的奇珍異草。

而在一株參天大樹之下，立著一座孤墳。

墳前還有兩道身影，一道跪著，一道站著。

赫然正是毒手醫仙秋璃若，以及跟她形影不離的程天墉。

秋璃若跪坐在墳前，眼神空洞且呆滯，似乎還沉浸過去之中，難以自拔。

怨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結果卻是這樣的真相。

換做是任何人，恐怕也要如她這般崩潰吧。

「什么人？」

程天墉一直默默守護在秋璃若的身旁，忽然察覺到兩股氣息靠近，勐然回頭，卻發現竟是龍飛和慈航靜齋的那個女弟子。

凌峰朝程天墉微微點了點頭，旋即與雨師薇一同走到孤墳之前。

妙凡尊者的遺體，就躺在孤墳的前方，身上鋪著一些花瓣面容還保持著生前的姿態。

對於毒手醫仙這樣的醫毒雙修的宗師而言，保持屍身不腐，自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師尊！」

看到妙凡尊者的遺體，雨師薇快步沖上前去，跪拜在遺體之前，又是一陣悲戚。

毒手醫仙注意到來人之後，深吸一口氣，並沒有回頭，只是一臉冷漠道：「想不到你們竟能找到這里。」

「師尊早已經寫下遺書，交代了後事。」

雨師薇咬牙說道，目光盯住妙凡尊者的遺體，沒有看毒手醫仙。

雖然妙凡尊者之死，也不能全怪毒手醫仙。

但說到底，要不是毒手醫仙制造的瘟疫，她們也不會去找什么彩虹七色障。

「看來，師姐早就已經准備以性命來……」

秋璃若緊了緊拳頭，沒有繼續再說下去。

「小丫頭，師姐她最後的願望就是葬在師父的身邊，如今既然你找到這里，那也是時候了結這一切的恩恩怨怨了。」

秋璃若隨手將一柄碧綠的匕首丟到雨師薇的面前，沉聲道：「我害死你的師尊，如今，就在我慈航靜齋師祖墳前，你可以親手將我殺了，以祭師姐和師父在天之靈。」

她指了指地上的匕首，繼續道：「這匕首上的劇毒，見血封喉，能夠一瞬間讓我毫無痛楚的死去，我死以後，一切的因果，一切的恩怨，也都了結了。」

「來吧，為你的師尊，報仇吧！」

秋璃若死死盯住雨師薇，她本來也打算在這墳前結束自己的生命。

既然雨師薇來了，她卻是比自己更適合做這個動手之人。

「醫仙……不！秋璃若！」

程天墉聽罷雨師薇這番話，卻是瞬間激動起來，「你死了，怎么算結束了？我呢？你把我當成什么了？我因你而生，你既求死，那我也隨你一同去吧。」

說完，程天墉也將一把短刀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之上，放聲大笑起來，「你不是說，我的命是屬於你的么？現在你要死了，我就先還給你！」

嗤！

短刀劃破了脖頸，鮮血流出，就在刀刃還要繼續深入之時，秋璃若大喝一聲，一掌將程天墉手中的短刀拍飛出去。

「你在做什么？」

秋璃若滿是血絲的眸子，死死盯住程天墉，「為了我這樣的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可不是你說了算的。」

程天墉灑然一笑，「我說值得，那就值得。」

「你……」

秋璃若愣住了，看著程天墉脖頸上流下的鮮血，一點點將胸前的衣襟，染得通紅，淚水抑制不住地奪眶而出。

「師叔……」

雨師薇深吸一口氣，咬牙道：「論輩分，我應該喊你一聲師叔。我想，師尊犧牲自己的性命，不是為了讓你給她陪葬的。還有師祖，寧願你恨她，也不想讓你痛苦自責。她又怎么會希望你用自己的生命來償還給她呢？」

「你一死了之，並不是結束。她們或許更希望你能夠快樂的活著，變回那個，她們願意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也要去守護的小師妹。」

雨師薇說著，將地上的匕首拿去，旋即狠狠丟到一旁，「所以，不要再說這種愚蠢的話了，否則，你就太對不起師尊和師祖的一片苦心了。」

秋璃若眼眶中的淚珠滾落下來，半晌，才自嘲笑道：「想不到，我竟然還不如你一個小丫頭看得明白。」

「當局者迷。」

雨師薇看著秋璃若，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心狠手辣的毒手醫仙了。

所以，她的恨意，也該消散了。

「師叔，師尊的遺體，我還需帶回山門去，以掌教的禮儀，替她下葬。至於師叔您，也可以回來，我想，師尊她也希望您能夠出席她的葬禮。」

「帶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