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君如伴虎,往往會因為說錯一句話,落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墨君邪眼前的男人,從奪嫡那天起,就是踩著無數人的屍體,一步步走上來的。
殺父殺兄殺臣子。
這一路鮮血鋪就。
可他走的毅然決然,從不後悔,從不回頭。
墨君邪清楚,良文帝比他更狠。
他的劍是用來殺敵的,他的劍卻是用來掃清障礙的。
何為障礙?
他沒登基時,任何一個有機會奪取龍椅的人。
他登基以後,任何一個有可能覬覦龍椅的人。
縱然他無心皇權,可剛剛墨明煦的那段話,已然將他推到了風口浪尖上。
說他是明主,已經犯了皇帝的大忌!
墨明煦更是狠狠添了一把柴火,萬民給他立了石像日夜祭拜燒香,歷來能夠立石像的只有君主!
字字誅心,實則凶狠。
良文帝跟前,生死存亡之際,墨君邪暫且顧不得他。
他深深吸了口氣,盡量使得自己冷靜下來,一旦自亂陣腳,在良文帝看來,更是做賊心虛。
「皇叔!你這是做什么?怎么忽然跪下了?」墨明煦被嚇壞了,滿臉驚恐的道,「該不會是侄兒說錯了什么話吧?」
墨君邪穩住心神,沉聲呵斥道,「那些百姓不懂規矩,侄兒你也不懂規矩嗎?皇上,微臣做的都是您讓臣做的,臣……」
忽的,良文帝打斷他的話,笑著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君邪,你是什么樣的人,朕還不清楚嗎?百姓愛戴你是好事,你是朕的臣子,百姓愛戴臣子,自然就是愛戴朕,朕又怎么會跟臣子吃醋呢?你把朕當成什么人了?如果每一個能干出sè的臣子,朕都要防備,豈不是再也無人敢真心誠意的為朕做事?豈不是朕將再也無人可用?」
墨君邪不敢回應,只能把頭低的更深,「臣不敢。」
良文帝輕拍他的胳膊,「好了,看把你嚇得,這一路奔波辛苦了,邪王就先回府歇著吧!」
下了逐客令,墨君邪聽出來,沒再不識趣。
他特意行了大禮,轉身大步離開。
墨君邪人高馬大,身材健美,涌進來的細風,翻起他的衣角,轉眼不見。
身後二人臉sè各異。
墨明煦低垂下頭,眼角眉梢氤氳著點滴笑意,舉手投足之間,很是從容。
反觀良文帝,便是滿臉怒容。
他沉著臉,腳步用力的踩在地上,走到椅子上坐下,還是氣不過,最後一掌,猛然拍到桌子上。
「混賬東西!」
墨明煦聞言,先跪為敬,眼皮子眨都不眨的連磕三個頭,「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啊!」
沉浸在情緒中的良文帝,這才發現,房里還杵著個墨明煦。
看他趴在地上的模樣,他心頭的煩躁,消去幾分,「起來回話!」
「是。」
墨明煦爬起來,雙手規規矩矩的放在身前,垂著腦袋,儼然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良文帝稍稍端起架子,「你這回的事情辦得怎么樣?」
大良朝近來不太平。
外有外患,內有內災。
北方旱的旱死,南方澇的澇死,墨明煦倒是有本事,將這兩件事辦得漂漂亮亮。
朝中大臣推崇他的人居多,於是良文帝就又交給他一項任務,讓他去治理外患。
在這片大陸上,不僅僅有大良一個國家,緊鄰著大良的就有大齊等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國。
其中最有能力和大良一較高低的,則是大齊國。
大齊國近來國內混亂,老皇帝卧病在床,大皇子和二皇子斗得不亦樂乎。內戰打響,殃及邊界。
上回派墨君邪鎮壓過一次,沒多久二皇子又來挑釁。
良文帝就讓墨明煦去了。
墨明煦站的板正,聞言朗聲將戰況匯報出來。
二皇子並無戰意,只是sāo擾,趁機來地盤上搶點吃的用的,純粹是小打小鬧。
可墨明煦偏偏不這么說。
「回父皇。那二皇子是個狂妄之徒!他見來人是兒臣,先是對兒臣一陣嘲諷,大聲辱罵兒臣,說…說……」墨明煦小心翼翼的提起眼皮,悄然看向龍椅。
良文帝不耐煩的叱罵,「說什么?磨磨唧唧的,豈有一點男子氣概?」
墨明煦撲通跪地上,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回道,「他說我大良朝內,除了邪王有血性,其他都是孬種!」
「啪!」
良文帝氣得把桌上的書卷全都掀到地上,大罵道,「滾!給我滾!給我滾出去!」
「父皇!」墨明煦懇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