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頭狠狠砸進肉里發出的悶響,一並敲碎了顧長歌的心。
她看著圍攻中的墨君邪,絕望而心痛。
耳邊響起來的咒罵聲、口哨聲、tiáo笑聲,簡直像把淬了毒的刀,凌遲著她的五臟六腑。
疼……
疼死了……
看著他受苦受痛,比打她還要痛苦。
「別打了!」顧長歌忽然扯開嗓子吼,發了瘋一樣的叫,「別打了!都別打了!」
「給我打!」墨明煦輕描淡寫的笑,順手斟了杯酒,喂到她嘴邊,「怎么?打的不好看嗎?我都看不盡興,你怎么就喊停了?」
「墨、明、煦!」顧長歌咬牙切齒,她打翻酒杯,清脆的破裂聲中,她的眼睛卻出奇的亮,「你給我等著!今天你加諸在他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定要你百倍奉還!」
夜晚的風,更涼了。
拳頭聲停了,咒罵聲停了,嬉笑聲停了,他們紛紛不約而同的看向顧長歌。
危險在蔓延,沉默而狂野。
墨明煦看著她,緩緩的笑了,緊跟著不疾不徐的鼓起掌來,「很好,我知道了,但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
他的興致被顧長歌破壞了,將酒壺直接砸到墨君邪身前。
月白sè的長衫上,除了有凌亂的腳印,骯臟的泥土,就是那濕成一片的酒。
酒是上好的酒,瞬間酒香四溢。
墨明煦提步往房間里走,經過顧長歌時候,拍拍她的臉,「諾,看看你喜歡過的男人,現在是什么德行,記住他現在的樣子,因為回了京城,他連只狗都不如。」
一群人散盡,院子里只剩下她和墨君邪。
墨君邪被打暈了過去,像是死了似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沒有尊嚴。
顧長歌沒時間傷春悲秋,她飛快的跑到墨君邪身邊,將他抱起來。
她輕拍他的臉,小聲的叫,「墨君邪…墨君邪?」
他緊緊閉著眼睛,臉上都是血,顧長歌嚇壞了,真擔心他們會把他打死,悄悄把手探到他鼻子下面。
當感受到那平緩的溫度傳來時,感動的想落淚。
顧長歌抱了有一會,被夜晚的涼風吹的打哆嗦,她看見墨君邪的身子縮成一團,於是把他放好後,自己沖進屋子,不管不顧墨明煦吃人的眼神,單只手抱了一床被子出去。
她把被子平鋪在地上,然後使勁扯著墨君邪拖過去。
還差一床被子。
顧長歌的手腕,之前被墨明煦掰斷了,現在只有一只手能動,她這回回去抱被子,被墨明煦叫住了,「看來你還是沒把我說的話記住,我皇叔我最了解,他不信任你之後,哪怕你做什么,他都不會改觀。現在他的心里,你和我一樣,都是他要殺掉的人。」
「我和你不一樣,我永遠都不會和你一樣!」她冷冷的糾正他。
「哈!」墨明煦冷笑,單只手撐著腦袋,「你做這些討好他沒用,你信不信,如果給他一把劍,他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你!」
顧長歌深吸口氣,頭也沒回的往外走,「那就讓他殺了我吧,總比和你待在一起舒服。」
她把房門摔得砰砰作響,墨明煦氣急敗壞的一把拍在床沿上,「該死!」
重新回到院子,居然起了風。
顧長歌不安的朝著夜幕看了眼,從遙遠的天邊,黑sè的雲滾滾朝著她而來。
該不是要下雨了吧!
她趕緊把被子搭在墨君邪身上,轉身要去房間拿雨傘,可誰知道,房門從里面上了鎖。
是墨明煦干的。
心頭的火,壓的她瘋狂,顧長歌猛地在門上砰砰砰踢了幾腳,大罵,「卑鄙!」
沒有人回應。
她氣得只好離開。
顧長歌把外衫脫下來,只穿著薄薄的內衫,她去打了點水,扯了塊布,輕柔的給墨君邪擦拭著俊臉。
臉已經腫了老高,太陽xué地方還有一道長長的口子。
顧長歌一邊擦一邊哭,下手太狠了,她好心疼。
等擦完,院子里風刮的更大,那些掛著的鍋碗瓢盆,都被大風吹得哐當哐當響,甚至有把鐵勺直接被風卷著飛到了她腳邊。
屋漏偏逢連夜雨,顧長歌嘆氣,她讓墨君邪靠在自己懷里,用另一只完好的手舉著衣衫,給他擋雨。
沒多大會,大雨呼嘯而下。
她很快被澆成了落湯jī,冷風一吹,嗖嗖的抖個不停。
顧長歌看著墨君邪,他還沒醒過來,於是咬牙站起來,直接彎腰形成九十度,用自己身體給他擋雨。
電閃雷鳴,狂風呼嘯,她保持著動作不敢亂動,只期待雨能早點結束。
一直到天邊剛漏出魚肚白,大雨轉中雨,中雨變小雨,淅淅瀝瀝總算停了。
顧長歌扶著腰身直起來,整個人有點懵,沒站穩的直接撞到了身後的牆上。
她跪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喘了大半天,才准備起身。
一抬頭,看見墨君邪不知何時已經坐起身來,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莫名的,顧長歌心一痛。
她太熟悉這個表情了。
他在質疑她,在嘲諷她,無聲的厭棄她。
顧長歌深吸口氣,慢騰騰從地上爬起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說,「被子昨晚被雨淋了,醒了的話就不要蓋了,會著涼生病的。」
他沒回應。
說話的另有其人,墨明煦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開的門,他懶散的靠在上面,「過來長歌,都說了他不會領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