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靜靜的立著,誰也沒有率先開口說話。
顧長歌的目光,緩緩從他身上挪開。
她眼角掃過窗外,看見枝頭的圓月皎潔如常,看見低垂的夜幕上掛著斑點星辰。
顧長歌嘴角動了動,「將軍來這里,報喜嗎?」
寡淡的聲音響起,聽不出情緒,
她很安靜,就那么乖巧的立著。
明明是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現在面對著他,卻把後背綳的筆直。
墨君邪眼中劃過一抹傷痛,散漫的應了聲,「來休息。」
他朝著她走過去,她沒躲閃,仰起頭直直的看向他。
兩個人的目光,不甘示弱。
墨君邪個子高些,居高臨下看過來,更多出幾分壓制的意味,「夫人,夜sè濃了,今晚身子舒服嗎?」
他說著手搭上來,輕輕勾住她的細腰,下一秒,一個巴掌打了過來。
清脆又響亮。
顧長歌保持著抬手的姿態,面無表情的後退幾步,徹底脫離他的懷抱。
她歪著頭看他,「墨君邪,我不要你了。」
沒有謾罵,沒有指責,沒有哭泣,深沉厚重的情緒,到她這里,不過是輕飄飄的笑,和幾句無關痛癢的話。
如豆的燈照過來,她的影子被拉長。
原來最殘忍的報復是若無其事。
墨君邪來之前,曾經猜測過,她或許會生氣,會憤怒,會歇斯底里,可現在才發現,他對小女人的了解,還是太少。
她太狠了,一句話讓他無法反駁。
顧長歌說完,走過來拉起他的胳膊,輕輕的推了推他,「你出去吧,我們之間,以後只有將軍和屬下的關系。我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只是在通知你。」
「小歌兒……」
墨君邪張了張嘴,他直覺,她這回恐怕是來真的。
要失去她。
不是死別,而是生離。
墨君邪不能接受!
他看著她,瘋狂的念頭,一發不可收拾,他再度用力的抱住她,急切的想要吻她。
兩個人之間的距離拉得很近很近,近到她的睫毛,輕輕拂過他面頰。
他忽然不敢繼續。
顧長歌什么都沒說,面無表情的看著他的動作,不抗拒,不接受,任由他折騰。
「小歌兒……」
墨君邪的chún角動了動,深深吸口氣,就連他都未曾發現,心是顫抖的。
顧長歌沒回話,眼神落在他的手上,墨君邪頓時仿佛被灼燙似的,迅速退開,「我,我……」
「回去吧。」
墨君邪不想回去!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所有的事情,統統交代給她。
這種被誤解被折磨的感覺,讓他快要心痛死了。
看見顧長歌失落傷心,他比她更不好受。
原來保護心愛的人,會這么痛這么難!
墨君邪站著沒動,他看見顧長歌靜靜的轉身,她動作輕緩的鋪床,隨後在榻上坐下,握著剪刀輕輕的剪了剪燭芯,凌亂的碎發將整張小臉襯托的更加完美jīng致。
忽然,耳邊響起了腳步聲,那聲音越來越近。
不僅是他察覺到,就連准備入睡的顧長歌都聽見了,她抬起頭,朝著門口看去。
幾乎就是下一秒,簾子被人掀開,顧長生拎著長劍,氣勢洶洶的走進來。
他見到墨君邪,長劍出鞘,毫不遲疑的刺過去。
墨君邪瞳孔皺縮,反應過來之際,立馬飛快側身,然而即便這樣,顧長生的劍還是在他胳膊上刮下一道傷口。
一招剛過,一招又來,根本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顧長生抽回劍,作勢又要刺過去。
顧長歌不疾不徐的道,「要打出去打,別耽誤我睡覺。」
她聲音很涼,口吻很淡,仿佛從遠處飄來的,悠然恬靜。
顧長生直接打了個機靈,醒了。
他憤憤收回劍,使勁瞪墨君邪,「麻煩將軍離我姐遠點,再有下次,可不是拔劍這么簡單。」
「長生,我和將軍以後只是上級與下屬的關系,將軍再婚再娶,與我都沒關系。之所以特意告訴你,是希望你以後不要找事,讓我難堪。」顧長歌說。
她很少一本正經的開口,但一開口,顧長生保准答應。
他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掛著幾分怒氣,話里更是各種諷刺,「那么就請將軍離開吧,大半夜的您在一個女下屬房里,合適嗎?」
墨君邪看看顧長歌,她側臉溫柔美好,他正在漸漸失去。
「將軍還不走?」顧長生催促。
墨君邪沉默的轉身離去。
等他一走,顧長生再也忍不了,當場跳起來,大罵道,「氣死我了!姐你要是不解氣,我明個就讓她小產!」
營地里人多嘴雜,墨君邪和顧婉婉又是熱門話題人物,哪天都得被人議論一番,顧長生就是在那群糙老爺們嘴里得知,顧婉婉有喜了。
他聽完就火大到不行,先去墨君邪營帳,又追到他姐這里,誓要為她出口氣。
打不過墨君邪又怎樣,重要的是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