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早就決定放棄我了,是嗎(1 / 2)

從軍營大門口,到墨君邪的營帳前,不過百步遠。

早在士兵前去通報之時,沿途不少人已經聽到了動靜,在得知是率兵前去連州,卻終將連州覆滅成為死城的顧長歌回來之際,一個個小跑著趕來圍觀。

他們不言不語的守在道路兩側,或翹首以盼,或靜默不語,視線不約而同的看過去。

冬末初春的清晨,寒意料峭,冷風凜冽,白茫茫的霧氣氤氳,薄薄的日光透過層疊的雲朵,斜斜的照過來,讓她徹底沐浴在一片晨光之中。

她逆光而來,只能看清單薄瘦削的身影,面容模糊看不真切。

直到穿過人群,她姣好的容貌,還有倔qiáng的神情,一並落入眾人眼底。

顧長歌目不斜視經過,直到她站在營帳前。

時間和微風似乎在一瞬間停滯,就連藍天之上的雲朵都靜悄悄的,她土灰sè的衣角靜靜的向下微垂,如同她此時此刻的眼角,內斂而沉穩,遮去一切情緒。

恭候在營帳左右的侍衛,自然認識顧長歌,連忙端正的稟告,「顧將軍求見!」

所有人屏氣凝神,四周寂然無聲。

士兵們私下視線跳躍,偶爾湊到一起交頭接耳,談論著當時立下軍令狀的顧長歌,這番回來究竟會受到什么樣的懲罰。

還有人提起了近日來軍中上下皆知的事情,竊竊私語中推演出一出情感大戲。

顧長歌低頭看著鞋面,偶有風起,送來他們不一而足的談論。

她隱約聽到了心兒的名字。

心臟驟然有些收緊,但僅僅只是一瞬,那微蹙的眉頭便瞬間舒展。

她等的有些無聊,抬頭看向天邊。

霧氣隨著初陽的冉冉升起而消減幾分,孑然光禿樹枝立在稀薄的陽光下,看起來弱不禁風,她的視線還要隨著天際網遠處看,就在這時,營帳里傳出來一道女人的聲音,嬌柔溫和道,「讓顧將軍進來吧。」

顧長歌熟悉聲音的來源,並不驚訝,她幾不可見的勾了勾chún後,大闊步的走進去。

門簾掀開又落下,她已然站在了營帳正中央。

顧長歌立的筆直驕傲,像是一棵蓬勃盎然的樹,她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身後一左一右的立著晏行和顧長生。

只是和她淡然的表情不同,顧長生臉上卻神sè不愉。

他死死的盯著軟塌上的男子,以及坐在他身旁正悉心伺候的女人。

女人正是心兒。

大概察覺到顧長生憤怒的目光,心兒蹙眉看過來,她在顧長歌臉上掃了眼,見對方嘴角掛著淺淺的笑,稍微壓下心中的疑惑,轉而向顧長生說道,「不知道顧小將軍為何這么盯著我看?心兒只是一個弱女子,經不起顧小將軍驚嚇。」

顧長生看心兒早就不順眼,正愁著沒有機會出這口惡氣,她居然先來挑釁,當即皮笑肉不笑的哼哼,說話同時不留情面,「末將只是在想,心兒姑娘與末將一般年紀,為何臉皮竟然如此之厚,不知道心兒姑娘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上趕著不是買賣,有時候男人心里住不住得下你,和你主不主動沒什么關系。」

他說完見心兒的臉sè變了又變,涼涼的扯了扯嘴皮,懶得再開口。

倒是心兒卻一臉不打算就此罷休的模樣,只是眨眼功夫,原本清澈的眸子里蓄滿了淚水,委屈可憐的看著墨君邪,半跪下身子請求道,「將軍,心兒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錯了,只不過將軍救了心兒一命,心兒在將軍床笫邊侍奉理所應當,不知道……這些傳言…究竟是從何而起!」

她哭哭啼啼,一番話說的情詞懇切,抑揚頓挫讓聞者傷心聽著落淚。

唯獨顧長歌,她的身形未曾有半分動搖,目光平靜的越過心兒,落在墨君邪身上。

他們許久沒見。

從離開孟州前往連州起,再到如今重新站在這片土地上,歷時兩個多月。

這兩個多月,過得並不輕松。

她歷經戰敗棄城而逃,只能藏與村中苟且度日,她弟弟失去胳膊淪為殘疾,此生將再也無法握住長劍,她所帶領的信封她尊崇她的士兵將士,全都隨著那浩盪激烈的大火,埋在地下與世長辭。

顧長歌仿佛看見無數血sè在眼前綻放,她用力的掐著手指,終於找回來一絲理智——

時至今日站在這里,她只為一個答案。

顧長歌在看墨君邪,墨君邪同樣在看她。

隔著攢攢人影,男人依舊青絲如瀑,凌亂慵懶的披在身後,他比之前瘦了不少,越發瘦削的蒼白臉上,那雙幽瞳漆黑深邃不可見底。

墨君邪動了動chún角,撐著身子靠在軟塌上,「長歌。」

「將軍。」她沒有上前,立在那里恭恭敬敬的行禮,「末將顧長歌前來請罰。」

墨君邪放在身體兩側的手緊成了拳,他看著那個女人,明明就在眼前,但命運卻仿佛一只無形的手,在他和她之間拉開漫長的距離。

他自嘲的笑了笑,手再度松開,恢復了之前的神sè。

墨君邪沒有說話,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顧長歌抬眸看了他一眼,觸及到心兒的笑容,抿了抿嘴chún。

就在這時,一直侯在旁邊的單濤忽然跳出來。

種種原因令他和顧長歌之間產生隔膜,加上之前因著心兒的事情,兩個人曾經在大庭廣眾之下鬧得不可開交,如今再度開口,單濤的話不可能好聽。

他冷嗤著上前,虛虛的抱了抱拳,「顧將軍,恕我直言,當初您率兵前往連州時,信誓旦旦說要收復連州,可如今眾人皆知,連州成了一座死城,而這都是因你而起!我們在極度不利的情況下,再丟一城,你又該如何解釋?」

在回來之前,顧長歌就想到了這種情景。

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樣。

單濤雖然平時寡言少語,卻是個十分記仇的男人,尤其是在她曾經傷害過心兒的情況下。

他一定會借此機會小題大做,最好的情況是讓她離開墨君邪,或者讓她徹底消失。

顧長歌抿了抿chún,深吸口氣,面上緩然平靜的神態和單濤形成鮮明對比。

她沒看任何人,只盯著墨君邪,開口解釋道,「末將顧長歌回來,就是因為連州之事前來請罰,末將同樣不願意再失去一座城,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請將軍責罰。」

這番話說出口,單濤那郁結的神sè才好看了幾分,但那雙眼睛依舊死死的盯著顧長歌,像是要在她的臉上戳出個洞來。

帳子里都是墨君邪的左膀右臂,都知道他和顧長歌的關系。

如今聽聞顧長歌的話,他們都好奇的看向墨君邪,不知道他要如何處理。

按道理來說,確實是要處罰的,但那人可是顧長歌……

他們猶記得在得知墨明煦包圍連州城時,墨君邪瘋狂的舉動。

那時孟州城即便大軍壓境,他全然不顧,得到消息後只是穿好鎧甲,沉默的帶上幾千jīng兵,就要qiáng行突破重圍前往連州城去支援顧長歌。

敏感機靈的韓孟令第一個察覺到不對勁,忙派人去圍追堵截,終於在墨君邪上馬揚鞭之際將他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