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孟令完成任務,把顧長歌送到之後,悄悄的擦了把汗,他發現房里二人都沒有注意到他,心知自己是多余的,輕手輕腳的轉身離開。
此刻已經是月上三更。
帳篷里蠟燭燃燒著,火紅的燭心隨風而動,跳動的焰忽大忽小,桌上擺放著一個通透的瓷碗,正悠悠然的向上飄著熱氣。
顧長歌走上前,瞥了眼碗里的湯葯,轉而看向墨君邪問道:「怎么不吃葯?」
她明明知道原因,卻若無其事的問出口,反而讓墨君邪不知道回答什么好。
男人chún角動了動,他遲疑的叫她名字,「小歌兒……」
「將軍。」顧長歌口吻正經,「喝葯吧。」
她打斷了他想要說的話,「墨君邪,別讓大家都難堪,我的話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我知道你聽的懂,明白我的決定,你做這些,沒有任何意義。」
沒有意義嗎?
就算知道沒有意義又如何?
女人的心一寸寸變涼,他不想放棄不想失去不想重回原點,總要做點什么來挽回她,哪怕明白所有的一切不過都是徒勞。
因為什么都不做的話,他的心會更空更不知所措。
愛情是多么玄妙的東西。
它有時候能夠包容所有,承受無數的傷害,但有時候僅僅是一句話,就可以讓兩個人分道揚鑣。
他犯了不該犯的錯,所以要接受如今的後果。
墨君邪看著顧長歌端過來瓷碗,緩緩出聲道,「你不是我,又怎么懂我的心。」
「我不需要懂。」顧長歌自嘲的笑笑,「更不想去懂,你是自己喝葯還是需要我喂?」
「你來喂。」
顧長歌聳聳肩,她用勺子輕輕攪動湯葯,苦澀的味道飄散開來,縈繞在兩個人的鼻尖,瓷碗立在掌心之中,她的指腹感受到溫度,舀一勺遞到他chún邊。
湯葯呈灰褐sè,和白凈的瓷勺形成鮮明對比。
墨君邪沒張嘴。
他那雙如墨般的眼睛,定定的鎖在她身上,專注而深邃,似乎是要一直望進她的心里去。
「不喝?」顧長歌蹙眉問,她捏著勺子的手微微抖動,示意墨君邪張嘴。
「你以前不是這樣喂葯的。」他發話了。
「你也說了是以前。」
「我不管。」他是堂堂的大男子漢,是戰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鬼將軍,是隨便號令便能撥動天下的英雄豪傑,如今卻面sè蒼白的躺在榻上,和她不講道理的爭執。
顧長歌知道他是故意的。
人在失去的時候,會想盡一切辦法的去挽留。
不顧形象,不顧美丑,無所不用其極,只想著不要失去。
可是又有什么用啊。
她無奈的笑笑,「墨君邪你何必。」
墨君邪默不作聲,等待著她說下一句話。
不料顧長歌只是在這里頓住話音,隨後二話不說的仰頭喝下一大口湯葯,有細碎的水漬順著chún角淌下來,她並不在意,向前傾身,一手捏住墨君邪的下巴,吻上了他的chún。
女人的chún柔軟而冰涼,口中所含的湯葯卻溫熱苦澀,兩種觸感交織,墨君邪只覺得一股熱血沖上腦門。
他長臂擁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按住她的腦袋,不經意碰到了她的發簪,簪子掉落,如瀑的長發傾瀉而下,遮住她的半張臉,他並沒有察覺,貪戀的在她chún上碾磨。
許久沒有吻到的熟悉味道,思念了無數個日夜的可愛女人,就在跟前,承受著他的熱烈進擊。
墨君邪卻沒有再繼續。
他拉開距離,看著顧長歌,瞳仁染上痛苦。
剛才的那個吻,他動情他沉淪他小心的討好她,她從頭到尾沒有過一點回應。
「親夠了?」她淡淡一笑,白皙的手指擦過嘴巴,無所謂的道:「還要喝葯嗎?」
墨君邪喉結滾動,說不出一句話。
原來最狠的報復,是若無其事。
不管他防守還是進攻,她都宛如局外人,靜靜的看著這一切,保持通透和清醒,不靠近不動心,不被他所觸怒,同樣也不會被他感動。
「繼續吧。」
「還要我繼續喂你」顧長歌失笑,「是嗎?」
墨君邪手指動了動,最後點點頭。
她沒有回應如何,他不要尊嚴又如何,就算是虛假的擁有,他都不想松手。
顧長歌在軟榻旁坐下來,她神態嫻靜,一口一口的陪他吃完了葯。
「將軍還有別的吩咐嗎?」
「我有什么吩咐你都會答應嗎?」墨君邪問。
「不會。」她笑,「不要一直試探我的底線。」
「回去歇著吧。」墨君邪道,「早點休息,過幾日我有事情要你去辦。」
顧長歌沒有回話,她畢恭畢敬的沖他行禮後,轉身闊步離開,動作灑脫毫不留戀。
帳篷里只剩墨君邪。
他怔怔的看著桌上的瓷碗,腦海中回放著兩個人的相處。
走到如今這一步,是始料未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