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猜測(1 / 2)

淳於秀最初自也無法接受自己生出的這等心思, 對那婚約之人躲閃多日,而那婚約之人自知自己的性情不受人喜愛, 便以為自己的哪里做得不妥、引得淳於秀不喜, 更是關懷起來。

因此,淳於秀一邊自慚, 一邊又為這等關懷而竊喜, 就越發難熬了。

後來, 淳於家最為不羈且與淳於秀一脈還算交好的叔祖淳於有風歸來, 淳於秀痛苦之下, 居然主動找上淳於有風, 並透露了他如今所面臨的情景。

淳於有風沒料到自家族里居然出現如此大事, 又頗為欣賞淳於秀的堅韌, 便將他帶在身邊,安撫他之情緒,也對他多有教導, 讓淳於秀漸漸能自我開解, 正視本心,也正視自己的情感。

然而單是正視並無用處,淳於秀有意先慢慢與婚約之人疏遠, 待他日後能脫身出去後, 再問一問婚約之人,自己的戀慕可有安放之處?但他還未及做出任何舉動,便一瞬被人推到這等境地。

晏長瀾聽淳於秀說完心事,一時間久久無言。

男子……竟也會戀慕男子么?

但他轉念一想, 淳於秀多年來扮作女子,被女子的心思影響也是不足以為奇,他藏著這樣的心事,也難免總不能平靜下來。

晏長瀾略一頓,問道:「那淳於師弟如今意欲如何?」

淳於秀在吐露心聲時,一直在暗暗觀察晏長瀾的神sè,見他先是詫異而後難以置信,最後似乎又有些恍然,始終也不曾流露出鄙夷之sè,心中不由生出一絲暖意。

除卻灑脫如叔祖外,他沒想到晏長瀾瞧著竟好似當真半點也不介意,不禁脫口問道:「晏師兄不覺得……我愛慕男子,心思不正么?」

晏長瀾愣住。

心思不正?他倒是不曾這般想過。

晏長瀾看向淳於秀,說道:「只要愛慕之心至誠,愛慕女子還是愛慕男子……於我看來也並無什么不同之處。」

淳於秀始終冷靜的眼里,也流露出了柔和之sè:「多謝晏師兄寬慰。」他面sè里帶上一絲悵然,「若是那人能如晏師兄一般,便是我此生最歡喜之事了。只是可惜,他太過古板,恐怕絕不會想到……男子與男子也能彼此戀慕,攜手修行。」

晏長瀾想了想,說道:「倒也未必。只不過那人若是天生只愛女子,你待如何?」

淳於秀的笑意還未散去,就又帶上幾分苦澀:「……這亦是我萬般擔憂之事。」他緩緩呼吸,倏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反問,「若是晏師兄如我一般戀慕上一名男子,又會如何?」

晏長瀾聽淳於秀這般問,原本是該要斬釘截鐵說並無可能的,但不知為何,他卻順著他的發問想了下去。

半晌後,晏長瀾才說道:「若是我愛慕男子,便要先知道他是否天生只愛女子,若是他只愛女子,我必不會吐露心聲,只為摯友伴在他身邊,於願足矣。而若是他並非只愛女子,我便也陪在他身邊,倘使何時他有意與人結成道侶,我便去爭取一番,可若是他一心求道,我又為何要用這微不足道的心思去動搖他的心境?男子與男子到底並非常理,此生能愛慕於他,便已是一件極讓人滿足歡喜之事,實不必有更多所求,也連累他掛心於此。」

淳於秀萬不曾想到晏長瀾竟會說出這樣一席話來,不由怔住。

原來,晏師兄竟是如此自甘滿足的性子么?但若是仔細去想,晏師兄如此想,正是愛意極深,純摯無比,才會情願自苦……不,或許也不該說是自苦,晏師兄似乎只要能與其相伴,就已然心滿意足,並不以為苦,也不如他這般,患得患失,心慌失措。

不過……

淳於秀瞧著晏長瀾一派坦然的神情,心里又生出一個疑惑。

這位晏師兄所言……是否太情真意切了些?若僅僅因他一問,怎會能想到這許多來?

除非,除非在晏師兄的心底深處,也正有這樣一人,才會讓他因此不自覺便能說出這些話來,只因這些話根本便是他真心所言……只是這些真心之言是因何而起,或許連他自己也不曾發覺而已。

淳於秀如今很是感激晏長瀾,心里也在思忖,是否要點明這位晏師兄的心思,但一轉念,還是暫且擱下了。

他想著,這晏師兄是個極好的男子,他所戀慕之人不知是個什么樣的人物?盡管照道理,晏師兄所愛慕者也應值得愛慕,但人心難測,晏師兄如此耿直,未必不會被人欺騙。

淳於秀暫且放下了自己心里對那人的惦念,轉而生出其他的念頭來。

他這一次回去,想要見一見那位讓晏師兄念念不忘之人,想要知道那是個什么樣的人。

之後,淳於秀並未再繼續談論此事,而是笑了笑:「聽晏師兄這番話,我心里似乎也有了許多安慰,之後不論如何,我總是盼著他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