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7 章 蛛蠍之威(1 / 2)

葉殊和晏長瀾藏身在山洞外的某處死角,卻也看見了山洞的模樣,自然也看見了牌匾。

「上古洞府?」葉殊眉頭微動,先布置一個簡單的隔絕陣,再用神識給晏長瀾傳音,「若是那些邪修已然將此處好生探索過,再於此處布置陷阱,倒也合適。而這探索上古洞府的確是個好借口,一旦把消息消息出去,那些金丹修士們自然可以分辨此事為真,待過來一看,便更能取信他們。」

不過,還需要特意布置這些陷阱,想必那些邪修里面,並無元嬰邪修——那位常師姐能被人那般巴結,恐怕是一位元嬰,但她卻要尋什么寶葯,並未與之前那些邪修在一處。而另外的元嬰邪修,大約要么也去探索秘境,要么就去應對秘境里的元嬰正道修士了。

邪修們用洞府引誘、布置陷阱,恐怕既是想要做這一票後就取了所謂的修煉資源遠去,也是為了避免引起正道元嬰修士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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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長瀾擰起眉頭,沉聲傳音:「阿拙,不可讓此處之物留在邪修手中。」

這上古洞府里也不知留下了什么,又在秘境的作用下衍生出什么,倘若都被邪修得到……jī肋的也還好,可要是有大用,就不妥了。

葉殊也是此意,傳音回答:「正邪之間,此消彼長,本應如你所言。」莫看葉殊性子冷淡,也只在意極少數人,但是在大是大非上,他卻不會有所偏移,「如今這些邪修想必已然將消息傳遞出去,人也該埋伏起來了。既如此,也不必等那些正道修士過來,你我想個法子,將洞里的人一鍋端了就是。」

饒是此事情勢緊張,晏長瀾還是被愛侶話中的「一鍋端了」弄得有些發笑,但也就是一瞬,他迅速明白葉殊的意思,已然還是想法子了。

一定要盡快。

此刻洞府里被抓的修士們約莫還沒事,可等到邪修們把正道修士引來發動陷阱後,不僅形勢混亂,邪修手頭還會有更多人質,只怕兩人便要投鼠忌器了——倒是此刻,邪修們心神都在陷阱上,反而可以弄點手段。

葉晏二人腦子轉得很快,只一會兒,就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傳音給對方。

「長瀾,便讓凶面進去捕獵罷。」

「阿拙,若是凶面吞吃那二十多個邪修,你可會覺得難受?」

兩人相伴多年,心意相通,對彼此的手段都了解得很。這時候想到同樣的主意,也不意外。

唯獨晏長瀾擔憂若是凶面蛛蠍因吞吃太多而提升太多,他家愛侶再鎮壓起來,可會覺得負擔太重?可會被凶面的戾氣所傷?

葉殊眸中微柔,傳音道:「無妨。區區二十余邪修所帶來的力量,還不足以讓凶面突破到堪比二境妖修,它若不突破,還在這堪比一境之內,我就足以將它鎮壓。」

晏長瀾這才放下心來。

兩人都很清楚,這就是他們如今可以想出的最好法子。

凶面蛛蠍可以化作極小的蠍子潛入那洞府之內,為免打草驚蛇,它又可以無聲無息地結網,一面護持那些被捉拿的金丹修士,盡最大可能地避免邪修拿金丹修士作為威脅,一面還可以將邪修網住吞噬。

而葉殊和晏長瀾不必進入洞府里,只要凶面蛛蠍開始捕獵時,葉殊就可以布置出封鎖的陣法,將洞口封住,讓里面的邪修一個也不能逃脫。

如此一來,這事自然就可以順利解決。

二人都是性情果斷,既有決定,便當行動。

葉殊眉眼微冷,伸手往腦後摸去。

剎那間,指腹一陣細微的刺痛——無疑,這是凶面蛛蠍以尾鉤扎了他一下。

但他到底是凶面蛛蠍的主人,凶面蛛蠍也不能當真傷害到他,自然是動作輕微,論起來只是鬧個脾氣罷了。

隨後,葉殊手里就趴了一只小蠍子。

一直注意著葉殊的晏長瀾察覺到了葉殊被扎那瞬的微變神sè,猜到是凶面蛛蠍對他做了點什么,頓時有些不快,向凶面蛛蠍看去。然而這小蠍子趴著一動不動,乍一看竟有氣無力的,又讓人難以惱怒起來。

葉殊傳遞給凶面蛛蠍一道意念。

【凶面,你去洞中獵殺邪修,但那些正道修士,你不可妄動。】

凶面蛛蠍先是一個雀躍,可「聽」到後半段的時候,就又傳遞出憤怒的意思——在它看來,山洞里那數十道血食都是生氣騰騰的,自然都該是給它吃的,哪有捕獵時不吃干凈,反倒還留下一些護著的道理?

葉殊卻不會放任於它。

【若你胡亂吞吃,日後千萬年里,你便都要囚禁在混元珠內,無物可食,直至你消耗而死。】

凶面蛛蠍頓時bào起。

然而,又一次被葉殊鎮壓下去。

最終無奈,凶面蛛蠍也只得妥協,還要再聽葉殊吩咐。

【你且記得,入內後佯裝攻擊,用蛛網將正道修士捆縛,假作血食。再將洞府里遍布蛛網,將所有邪修盡數網住吞吃……】

葉殊說到後面,到底輕撫了凶面蛛蠍的蠍頭。

【你也不必氣恨,里面的邪修也不在少數,其修為都不弱,你至少也能吃一頓飽飯的。】

凶面蛛蠍微微甩動尾鉤,倒也有了些期待的意念傳出。

葉殊見它如此,便也放了心。

接著,凶面蛛蠍從葉殊的手中滑出,仍舊用這極小的體型,其足下生出道道雲霧,但因著它越飛越小,漸漸變得還不足先前的一分大,這點雲霧也是剛要出現就已消散,讓人根本無法用肉眼看出來。

葉殊卻能感知到,凶面蛛蠍落在了另一處死角,隨後順著那些雜亂的野草,自山洞的一側試圖鑽入其中。

大約是為了「引君入瓮」,邪修並未用今朝的手段在山洞前布置陣法,唯恐會讓那些正道金丹們在進入之前就先發現破綻。故而凶面蛛蠍快速閃入,也不曾引起任何邪修的留意。

葉殊微微眯眼,自混元珠里取出幾塊陣盤。

再等一等。

一旦凶面蛛蠍開始捕殺獵物,他就能立刻封鎖洞口——到那時,陣法的波動縱然會被邪修們發現,他們也沒法再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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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洞府里。

二十余個邪修正在紛紛施展手段,要么你爆出一團血霧,弄出一道用作偷襲的血影;要么他做個怨魂飛刀的機關,可直接鎮壓修士的神魂;要么另一人又布置出鬼幡,里面藏有千百惡鬼,隱藏在一處已被取出秘寶的匣子里,只要被人打開,就是百鬼噬魂;還要么弄出厄血、劇毒之物,塗抹在一些能破除機關之處,但有修士要來破這機關,就會沾染,從而被重創;要么有許多yīn毒的蟲子、有wū染金丹的毒|葯、有怨恨凝聚成的yīn影毒蛇、有……

總之百般手段,一一使出,布置出來的各類陷阱可說是yīn狠毒辣,讓人防不勝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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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洞府中有大小不一的內窟,仿佛都是天然生成,想來最早時也都是上古修士自擇一處山中福地,再隨手布置,就成了一處神仙府邸一般。

內窟與內窟之間或者有長而狹窄的石橋,或者是兩邊高崖瀑布倒掛,或者是洞中溪流之間嵌著亂而有序的石階,或者是突然開闊卻冒出團團冰錐,還或者數道狀若石門的巨岩層層相連……每個內窟里面的形狀也並不相似,有的洞壁上會有許多奇異的紋路,像是多瞧一瞧就能自其中領悟出什么玄妙來;有的里面有一座石台,台子上幾個凹陷,擺著些外形古怪的物事;有的生出了成片的奇異植株,瞧不出究竟是個什么品種,靈氣旺盛的靈氣稀薄的靈氣忽隱忽現的應有盡有;還有的里面有蒲團、桌椅等物,只是與內窟相連,也好像都形成了什么紋路似的。

邪修們就是將這整座洞府都巡查一遍後,把有價值之物全都瓜分,隨後在各種原本就形態古怪的地方、地貌險峻之地布置手段——若非他們還想著要引誘正道修士過來、不讓他們生出懷疑來,恐怕這偌大的洞府,都早就變得鬼氣森森了。

倒不似現在,雖還有些詭譎之感,但大體來看,依舊是古拙自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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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最大的一個石窟里,擠擠挨挨地倒了一地的正道金丹修士。

他們被困在此處,卻並非猶如凡俗人被劫掠後那般五花大綁,而是身上或者貼著一些奇怪的符咒,或者被釘入了什么尖銳之物,還或者直接被葯物禁錮了丹田,一應法力都無法施展,也沒有逃走的可能。

眾金丹修士心情都是既憤怒又後悔,他們自己不慎落入邪修手里,大不了也就是一通折磨後慘死,再如何痛苦,也都是自己沒本事才導致那般的後果。可如今邪修們從他們身上搜走了傳訊之物,據說要引誘他們的親友同門過來這陷阱,到時候那些人被害,就都是他們這些無能之輩的過錯!

然而再如何悔恨也是無法,他們試圖自救已然許久,哪怕並非同門的修士,也都想方設法試圖以不同的手段合作接觸禁錮……可惜始終沒能成功。

到此刻,眾修士幾乎都有些絕望,又不願讓法力再因嘗試而大量消耗,只得悻悻地放棄掙扎,再多想一想辦法再說。

不知不覺間,已然過了好些時間了。

突然,有幾個眼熟的邪修走了進來,正是之前坑害過他們的、最yīn險狡詐的幾人。

有一位身形魁梧的金丹修士怒目圓睜,立時bào吼出聲:「無恥之輩,不敢與我等正面交手,只能使出這等卑鄙手段!」

邪修們慣來被罵,又哪里會將這些金丹修士的話放在心里,就連冷笑也無,反而直接取出了一張傳訊符——其氣息分明,就是原本屬於魁梧修士的。

這魁梧修士頓時噤聲。

然而邪修已一手托著這傳訊符,另一手取刀子割掉了魁梧修士臂膀上的一塊肉。

魁梧修士眉頭皺了皺——若是尋常的割肉,於這個境界而言,這點傷勢根本不算什么,可他偏偏露出異樣,必然是因著那刀子上有問題,絕非尋常之物。

在眾多正道金丹的注視下,邪修右手的五指輕柔地揉捏著這一塊人肉,上面的血水淋漓,將他的整只手都布滿,而後他的手指間釋放出一種奇異的邪氣,包裹住這塊人肉,再一個用力捏碎——下一瞬,人肉全都變成了汁液,流淌在邪修的手心。

邪修好整以暇,將傳訊符在汁液里泡了泡,再輸入法力,啟chún說道:「焦師姐,我探索到了一座上古洞府,如今正在洞中破解機關。我看里面還有許多門道,自己一個人弄不開,你若有空便快些過來,遲了可要後悔!我所在之地是……」

魁梧修士聽得目瞪口呆。

只因在邪修出聲的剎那,他就聽出其發出的根本就是魁梧大漢自己的聲音,就連腔tiáo都一般無二,足以以假亂真了。

他可以想象,若他焦師姐真得了這個傳訊,但只要她沒陷入什么危險之地,只怕都會將其他之事放下,先到這上古洞府探尋。

隨後,這洞里的所有正道修士都已瞧見,那邪修一一取肉,又一一傳訊,著實是將他們底細摸得一清二楚。秘境如此之大,他們同門之間尚且不能保證盡數聯系上,邪修們卻知道他們的親友姓甚名誰,實在可怕。

——正道修士自然不知,這個割肉傳訊的邪修早年奇遇得了秘法,可以自修士的血肉中讀取一段記憶,即便能讀取的十分短暫,可用來糊弄人,倒也夠了。

眾多正道金丹修士目眥欲裂,誰都不能想到,邪修們的手段已到如此地步,不僅是千奇百怪,還讓人防不勝防!此番他們脫身的可能已是極小,而縱然他們還能保住性命,日後的無數年里,只怕他們都再難以輕易相信傳訊符中的傳訊了……

待邪修們在正道金丹修士們的眼皮子底下做完這一切後,就得意洋洋地轉身離開。很明顯,他們如今要聚集在一起,只等他們的親友闖過來,就要分批地俘虜、甚至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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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洞窟里的氣氛越發絕望起來。

已有修士忍不住用自己的腦袋朝洞壁上撞去,嘶喊道:「都是我的過錯,倘若我並未生出惻隱之心,就不會淪落至此!」

這修士的身形稍矮,相貌也很尋常,他也是所有修士中最為後悔的其中一人。

你道緣由為何?

是因他這一回被擄,是步入了一個女邪修的美sè陷阱。

女邪修盡管才只是金丹修士,卻再將實力壓低些,偽裝成了了散修里的築基大圓滿,自然是遠不如宗門弟子的。於是她氣喘吁吁地極力逃命,後方還追著一個滿臉邪笑的一轉邪修,她甚至連還手之力也無,當然是在情理之中。

可一個大境界的差距,築基修士逃走時哪里還能抬眼看向一邊路過的修士,並露出個楚楚可憐、既堅韌又帶一絲哀求的眼神呢?但凡有警惕之心的,都要再多想一想。

但這稍矮的修士卻沒受住那眼神,即便心里有些預兆翻涌之感,依舊是不由自主地過去救人。

於是……

他在與那邪修纏斗時,就被與他同一個境界的女邪修所背刺活捉。

稍矮修士這才知道上當,可惜俘虜就是俘虜,他的不甘與怨恨反而成為邪修們汲取激烈情緒煉材的養料。待後來邪修從他那里拿走傳訊之物、且傳訊給了他李師姐後,他才悔恨到了極致……能進入這一次秘境,那位始終很照顧他的李師姐出了大力氣,恐怕也用了許多資源打點。他卻無用至此,居然不顧警兆叫囂,跑去搭救什么女邪修,也就將自己搭救進去了。

倘若李師姐真的因他而出事,即便是死,他也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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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稍矮修士一般回憶先前自己被俘經過的修士們,許多都露出了些許羞慚,還有些則是實在無能為力……他們以一人之力同時對上好幾個、十余個邪修,當然討不了好,很容易就被邪修們捕獲,橫七豎八地倒在這里。

這時候,被俘的修士們都是長嘆,但都不發一言。

他們被抓過來後,並未各自介紹自己,唯恐邪修們還能從中得到什么消息,如今嘆息不語,亦是這個緣故。

不過,還是有些修士原本就曾見過、或者有些眼熟的。

也有極少數認出來彼此的……

在洞中,最為安靜的那些人里,即便被禁錮住,也都壁壘分明的地分散道不同的方向。

他們時不時地就互相瞧過去,再惡狠狠地互瞪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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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正道修士都沒發現,在這個大內窟的某個角落里,有一只極小的蠍子爬過來,趴在洞壁一角的yīn影里。

這蠍子的腹部吐出許多白sè的絲線,而這些絲線,終於不必再被用來挖礦了,而是該用過後的那一刻……那才是正經之事。

而邪道的修士們也沒察覺,他們以為防御十分嚴密的洞府,無聲無息就鑽進來一只極為可怕的凶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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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忙活最後一處機關的某個邪修忽然停下手,側耳傾聽。

就有另一個邪修問他:「發生何事?你在聽什么?」

那邪修不很痛快,翻了個白眼,倒也沒賣關子,直接道:「好像是哪里發出來的輕微聲音,噗噗的好似噴氣。」

前面那邪修神情頓時古怪起來:「或許是哪個正在釋放濁氣?想來是他最近修煉太用功,一時間濁氣沉積、未能及時清除,方會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