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行說完，也不管孫萌萌什么反應，蘸上金漆，直接往剛剛修光的半成品紫砂棋罐上塗去。

當然，他不是亂塗，而是在作畫。

他的畫功當然不比孫萌萌差，雖然沒有經驗，但勝在基本功扎實，而且有如意手套輔助，觸覺相當靈敏，對身體的控制力異常的qiáng，所以在作畫時，tiáo整能力也很qiáng，足以應付紫砂器表面那比宣紙更加qiáng大的阻力。

所以上手的時候並沒有覺得太難，下筆的瞬間立刻進行tiáo整，只是略微一頓便找到了感覺，迅速運筆，一勾一提一轉一拉，刷拉拉幾筆就把背景給勾勒的差不多了。

背景是冬天的山以及成片的桔子林，按說應該比較繁密，需要更多的筆墨來刻畫才對，可是在他的筆下，卻只有寥寥幾筆，幾乎只是勾勒了一個大致的lún廓，可從形狀看，卻跟孫萌萌畫的背景幾乎一樣，那種感覺是一致的。

把背景勾勒出來，他刷拉拉又是幾筆，比走側鋒，以枯墨為主，幾勾幾轉間，一顆桔子樹便呈現在紙面上。這桔子樹的造型跟孫萌萌畫的那一棵也幾乎一模一樣，但用墨同樣很少，線條更粗但更稀疏，枝葉什么的都隱藏在粗大的線條之間，那轉折間的重疊處就是枝椏和葉片。

然後挑著筆尖一左一右畫了兩道弧線，一只碩大的橘子便出來了。

他又沾了沾金漆，深吸一口氣在橘子中間唰唰唰的快速滑動了幾筆，一個栩栩如生的老者便躍然紙上，然後是另外一個老者，最後是棋盤。

從他拿起毛筆到現在，還不到五分鍾的時間，可這樣一幅畫便已經成型，他又用了兩分鍾左右處理了一下畫中的細節，然後端詳片刻，滿意的放下毛筆，扭頭看一旁的孫萌萌，「記住了多少？」

孫萌萌已經呆住了，「你，你這是……」

「不認識？」

「似是而非……」孫萌萌遲疑的點點頭。

「那你說說像什么？」

「像減筆描，但更像枯柴描，」孫萌萌畢竟是專業的，說到這里的時候已經比較肯定了。

「你確定？」他再次追問。

他的問題讓孫萌萌更加猶豫，但還是回答道：「看起來，還有折蘆描的影子。」

「能認出三種描法來，很不錯了，」他聞言顯然贊了一句，然後才道：「不過我在這幅畫中總共用了減筆描、枯柴描、折蘆描、撅頭丁描、橄欖描和琴弦描六種描法，用的最多的是減筆描和枯柴描，用的最少的是琴弦描，知道我為什么要這么搭配嗎？」

「不太明白，」孫萌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他指著棋罐上的畫面解釋道：「我用減筆描和枯柴描畫背景，主要是畫lún廓，這兩種描法有點類似，線條粗而有力，簡潔流暢，非常適合用來勾勒背景；桔子樹的枝干用的也是枯柴描，枯柴描的特點是用筆干濕並用，表現力很豐富，搭配著折蘆描來勾勒枝椏和葉片，看起來更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