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分辨不
清媽媽心里在想什么其時他看到半空冉冉升起的月亮像媽媽的眼睛一樣深邃
透亮而最重要的是他在媽媽的懷里聽到了脈搏顫抖的呼喚抬頭望月間令
人心馳向往的還有媽媽皙白的脖頸以及jīng致的臉頰永恆鐫刻在他的腦海中。
政府路上人流涌動汽車從省道上拐下彎來在熙熙攘攘奔來看花的人群里
慢如蝸牛於是陳雲麗把車朝右一拐駛進了師大分校的院內停了下來。
下了車眾人溜溜達達走出院外聽見娘娘跟媽媽念叨了一句「咋不去呢」
楊書香便從後面捅了一下柴靈秀的腰。
柴靈秀回頭看了看兒子笑道:「可不許
磨你娘娘。
」囑托著正要去追楊偉就被楊書香拉住了胳膊:「他不去你也不
去嗎?」臉擰到一處就差央求柴靈秀了。
「這開學你爸不得備課我跟著過介
看看吧」知道這樣說難以睡服兒子柴靈秀就捏了捏他的臉邊說邊笑:「好
啦這么大還老拴媽身上?」明眸善睞杏眼折射出水一樣的亮光一層層盪漾
起來夜空都被收納其內。
燈火闌珊下的驀然回首柴靈秀的背影已消逝在文娛
路往來的人群里徒留下楊書香一人獨自詠嘆:隔路子我都新鮮了年節還備
課?在被陳雲麗拍了一巴掌之後楊書香心里的另一股新鮮勁就把原來的那股
「新鮮勁」給沖淡了其時他看到娘娘仍舊窈窕的身姿對著月亮把嘴一張心
口就膨脹起來呼喊著「看煙花去」趕了幾步躥起身子跳到了楊剛的背上:
「大你說過要牆著我的!」
體委旁邊就是縣招待所大院楊剛帶著妻子和侄兒從正門走進去到了招待
所里小憩片刻時間到了這才溜達著一起從西側門來到了體委的運動場上。
總感
覺有誰在喊自己的小名兒楊書香在人群里四顧著張
望了會兒禮花彈一響注
意力又給拉扯回來他迅速從楊剛兜口袋摸出了香煙點著之後一攏自己的中分
頭在工作人員的示意下他躍躍欲試終於忍不住朝前邁了幾步。
人群里確實有人在喊楊書香他喊了幾聲之後不見回應跟一旁的女人擺起
手來:「秀琴離得遠香兒聽不見啊。
」嗓門再大也架不住周遭環境的干擾——
里三層外三層亂哄哄的都是人錯非是拿著話筒喊話要不然哪聽得見哼哼。
「早來會兒多好。
」馬秀琴掃視著左右看到賈景林的那一刻她急忙錯開了目
光。
「一開始我就說早點過來」趙伯起捋了捋胡子又把臉轉到另一側沖著
賈景林比劃起來:「都知道香兒愛熱鬧就你嫂子嘀嘀咕咕總怕香兒來晚了看
不到。
」從陸家營回來又好幾天沒看到楊書香的影兒忙叨叨歸置搬家的物事媳
婦兒不知嘀咕了多少遍吃完飯之後開車去拉賈景林時還念叨呢結果跑去一看
人家香兒已經先一步去了體委。
聽著大哥們言說著賈景林只呵呵憨笑。
來時他曾問過大哥們怎沒帶著煥章
車子駛出胡同時又念叨起書香和保國的名字。
他是打心眼里喜歡男孩一直在苦
等著好在苦盡甘來再熬個倆月也就開花結果——自己的兒子就能落生了。
這般
想著當焰火在半空中繪畫出五顏六色的圖案時賈景林已經多次把目光注視在
馬秀琴的側臉上煙袋鍋他沒帶卻拿出了香煙自己點了一根又遞給趙伯起一根
冉冉而起的青煙中他的眼前變得模糊起來…
「感覺咋樣老哥們?得不得?」
「得!」
「沒想到換個個兒更刺激哦把pì股撅高點啊啊我比景林如何?」
「啊大哥們這水兒真多。
」
「哦老哥們你行啊啊肏得比我還狠哦弟妹這浪貨夾得真緊。
」
「得勁兒得勁兒!」
「一會兒完事咱哥倆哦嘗嘗玩一個女人的滋味……」
「哦啊好啊哦。
」
「你嫂子味兒不錯吧!」
「啊我啊嫂子不錯啊啊啊啊我肏死你。
」
…激靈靈打了個冷戰賈景林的美夢便在燃燒殆盡的煙pì下宣告破產。
甩著
煙pì冒冒失失來這么一下差一點甩到別人的衣服上弄得他趕忙收心不敢再
去琢磨自己在國外的那段生活了。
他是不敢琢磨了可趙伯起卻一直在暗中鼓動
著不停使喚著暗勁兒。
一次不成就來第二次兩次不成就來第三次為此趙伯
起私底下動員賈景林一年的時間了在趙伯起看來家里的環境和條件盡管不夠
卻也未必不能成就好事兒正好借著今年開春蓋房、兒子又搬去姥家這大好時光
把彼此的心願了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這一眨眼回國都一年有余了吧?」趙伯起仍舊在侃侃而
談著提到一年時還特意拍了拍賈景林的肩膀頗為感慨:「艷艷如今也快生了
三月份吧!」咋一聽也說不好他這話到底是在問賈景林還是在詢問馬秀琴。
而此
時此刻賈景林仍舊呵呵憨笑。
馬秀琴倒是嘀咕了一句由於聲音太小注意力
又都放在楊書香的身上差點連她人都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陪在馬秀琴身邊說了會兒話又跟賈景林聊了兩句趙伯起就拿上廁所當了
借口——把時間和空間留給了媳婦兒和老哥們一個人從人群之中溜了出去。
趙
伯起借故這么一走賈景林心知肚明本來人就口悶緊張之下一張棗紅色的重
臉變得更紫了就算是此時給他換個熟悉的界兒——搬到菜市場上多半也還
是這幅吭吭哧哧的勁兒。
早在飯後丈夫開車去接賈景林時馬秀琴的心里就隱隱猜到了一些情況她
阻止不了丈夫也不解丈夫從國外帶回來的那些開放性的東西都是什么玩意彼
時她掐起趙伯起的大腿囁嚅不知說些什么才好此時更是誠惶誠恐不知該
怎么去面對賈景林。
正犯愁呢賈景林那邊念叨了句「我買煙去」便鑽進了人群
里這讓馬秀琴稍稍覺得安穩一些就把目光盯向了前方。
看著楊書香的背影
馬秀琴在心里一遍遍呼喚著他的小名兒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孩子給自己帶來
的快樂——再不用擔心公爹的魔爪sāo擾自己了雖則時光短暫。
嘆息了一聲馬秀琴的臉上顯出了憂愁因為她知道那這個事兒早晚都要
面對。
就在馬秀琴暗自神傷之時腰被人拍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有人呼喊了一
聲「秀琴姑nǎi也來啦!」見許加剛從人群里冒出來正咧開嘴巴跟自己笑回應
的同時她也跟著笑了起來:「跟誰來的?」
「我叔開的車來的」話還沒說完就被
人擠了一下慣性使然許加剛的身
體朝前一擁躲閃不及之下就撞在了馬秀琴的身上。
前後左右都是人踉蹌著
馬秀琴下意識抓在了許加剛的胳膊上這才穩住身子。
「你冷不冷?」眼前的小
伙子挺有眼力見這讓馬秀琴暫時忘卻了煩心事她搖了搖頭卻被許加剛抓住
了小手:「還說不冷?」搓了幾搓手套就給戴在了手上。
馬秀琴沖著許加剛報
以微笑又把手套摘下來遞送過去。
許加剛把手一背:「我運動員不冷這還出
汗呢。
」看焰火時他用身子拱了拱馬秀琴摸索著把她的手抓了手里在亂哄哄
的人群里含含糊糊喊了起來:「秀琴乖快看。
」半空之上霞光萬丈瑞彩千條
整個夜空都被五顏六色的光網籠罩起來其時一lún明月正當頭簡直美不勝收。
此情此景之下馬秀琴又把目光尋梭出去在人群中不停找尋著她心道一
聲若是香兒在我身邊肯定也會給我捂手的。
此言非虛如她所講換做是楊
書香的話自然會把她的小手攏在一處不過此時她的香兒正摟著陳雲麗的腰在燈
火闌珊下須盡歡呢哪會料到馬秀琴身邊多了個許加剛而那bī鑽著空子正在偷
吃著琴娘的豆腐。
半個小時之後焰火終於消停下來而聚集在周圍的人——不管是在廣場的
南面還是在東面招待所的西側門、溜冰場的西側門處大部分人仍舊留在了現場。
體委四個把腳的大探照燈點亮時就看招待所和溜冰場的側門先後涌出了幾十號
工作人員推著車子、手里提溜著一應家伙飛撲到cào場上走馬燈一樣轉悠起來
又半個小時墨綠色的大氈子就被高高支了起來像金字塔一般佇立在人群面前
隨之一群披著綠大衣的外國人推著籠子陸陸續續出現眾人的視線里。
油錘guàn頂的把式楊書香在溝頭堡小學的cào場上曾親眼目睹過當時他還有幸
見識到海燈法師徒孫的二指禪功夫以及單掌劈石頭的絕活可謂是開了眼界
至於鷹鉤鼻子們要表演個啥他還不太清楚。
走到氈棚里見鐵籠子里頭圈著大狗
熊——正蔫頭耷腦的被穿著比基尼的女人lún皮鞭子霎時間恍然大悟。
還以為要
干啥呢這和逗狗有區別嗎?無非也就是逗狗不用在著裝上穿得bào露罷了剩下
也沒太大新鮮了。
「覺得咋樣?」耳畔傳來陳雲麗的聲音楊書香撇了撇嘴要說點什么又恐
卻了娘娘的心意便以同樣的方式靠近了她的耳畔嬉笑著低語起來:「大妞腿
上穿得真亮你給的襪子我拿來了。
」旁若無人嗅著陳雲麗的脖頸又找補了
一句:「我要紅包。
」把個陳雲麗弄了個大紅臉伸手偷偷掐著楊書香的胳膊
嗔怪起來:「嫌娘娘了?」楊書香抿起嘴來干脆從後面抱住了陳雲麗的腰雙
手搭了個扣默不作聲。
陳雲麗用脖子蹭了蹭楊書香的臉笑問道:「生氣了?」
楊書香撅起嘴:「不生氣」他深深吸了口漩渦里的香氣在別人一臉羨慕中傾
吐出來:「你相片我留下了將來要是被我媽看到」腦子里一團混亂說是喜
憂參半又不具體他還真沒法形容此時此刻自己心底里的感覺到底是個怎樣的思
想感情:「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
「傻兒子都知道咱娘倆好留也就留了又不是沒一起照過。
」說完陳
雲麗也喘了口大氣她把手放在小腹上——很自然抓住楊書香的手輕輕摩挲起
來入手處由涼變熱又被反抓了過去這且不說脖頸、耳垂在青春氣息的撩撥
下變得越加麻癢難當心怦怦跳在一起時就探尋著問了句:「還看嗎?」楊書
香眨巴眨巴眼:「我大呢?問問他吧!」懷里抱著女人他一顆心不上不下的
怎也沒法平靜下來。
「進來前兒看他跟許建國待一塊呢。
」說著話陳雲麗就給楊書香拉住了胳
膊娘倆牽著手一前一後朝外擠去不知哪個半生不熟的貨嚷嚷了句「超級絲襪」
楊書香覺得聲音耳熟擠出門時他就學著那個夯貨的勁兒跟陳雲麗念叨了一句:
「你也給我穿超級絲襪吧。
」
「喜歡嗎?」月牙深處波光流轉陳雲麗這嫵媚天成添起嘴chún的樣兒令楊書
香一時看得呆了:「喜喜歡把高跟鞋也給我穿上回去就穿!」至於說回哪
里其時中天之上的月亮又大又圓不啻於中秋佳節嘴里斷斷續續哈出白煙
這月下花前他又哪里分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