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蘭微怔，不解地抬起頭看著碧瑤，指尖微顫：「王爺來之前，已經死了？」

「嗯。」

「誰干的？」

「奴婢不敢妄加猜測，但是奴婢知道昨天寧王爺夜潛王府，最後也不知道怎么樣。」

莫蘭啊了一聲，嘴角上揚了起來，她那精明的眼睛骨碌碌地轉著，轉瞬間便理解了這整件事：「我知道了，昨日寧王派人來送東西，實則是來打探柳寂雪的下落，昨個兒咱們派去的那人正好當了擋箭牌，真是天助我也。」

「王妃打算怎么做？」

「我自有打算。」莫蘭頓了頓，目光定格在那誘人的豆腐皮包子上，幽幽地站了起來，道，「去給我挑一套得體衣裳，我要去雪嵐苑。」

一大早，赫連雲澤遣人送的補品就到了雪嵐苑。

這真是大手筆，不管是天山雪蓮，還是千年人參，又或是珍稀清茶，應有盡有，還順帶了些玉如意、藍寶石耳墜、夜明珠項鏈等首飾，柳寂雪看得眼睛直發光，赫連雲澤的腦子大概是被驢踢了，一向小氣自私的他竟然這么奢侈大方地送她這么多東西，柳寂雪已經在心里計算著每一件東西的價值了。

主子被王爺賞東西，最開心的莫過於雪嵐苑的侍女侍從們。

翠圓兩眼放光地看著那串夜明珠項鏈，咽了咽口水，不可思議地看著柳寂雪：「王妃，您做了什么？」

「什么？」這里面最值錢的應該就是這串夜明珠了，聽說天曦國整個國家也只有三十二顆大夜明珠，七十六顆小夜明珠，這串夜明珠實在奢侈。

「一夜之間……王爺對您變得好好，這是為什么？」

「好？」柳寂雪不以為然地撇著嘴，指了其中幾樣最貴的東西，對聽雨軒的侍女說，「這些東西放進我房間，其他的東西翠圓你分跟他們。」

「王妃，這都是王爺賞給您的東西，很珍貴的。」

「我說讓你分給他們你就分。」柳寂雪不耐煩地從里面拿出一串藍寶石手鏈塞進翠圓手心里，「這個給你。」

翠圓本欲拒絕，但看見柳寂雪嚴厲的神情，好像她再不接過來就會被柳寂雪罵個狗血淋頭，因此只好乖乖地接了過來，握在了手心里。

柳寂雪回到房間，將雪嵐苑里經常出王府的人叫了過來，估了價之後，就立即讓那人拿出去賣掉，換算成銀錢。

從房間出來，柳寂雪看見院子里的東西還是堆了很多，翠圓正在一旁打點，守苑門的一個紅衣侍女跑了過來，跑到柳寂雪面前時險些剎不住，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王妃，莫側妃來了！」

「她又來干什么？」柳寂雪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吩咐侍女侍從道，「你們趕緊把這些東西搬進去，看了心煩！」

「心煩？不是吧？」還沒見到人，柳寂雪就聽見了一個刺耳的聲音，不由得暗罵了一聲，但還是平靜了情緒朝發聲源那邊看過去。

莫蘭著大紅色盛裝，黑色錦緞包邊，樣式簡單大方，但因為著大紅色，卻有些喧賓奪主的感覺，她被眾人擁簇著，走到柳寂雪的面前，瞟了一眼堆得如高山一樣禮物，目光愈加冷起來。

「王爺送了這么多禮物過來，姐姐不開心么？」莫側妃將禮物全部掃了一遍，才漸漸移開目光，冰冷而妒恨的雙眸緊盯著柳寂雪。

「開心不開心，和側妃你有什么關系？還有，誰是你姐姐？」

「姐姐說話怎么這么濃的火葯味？我聽說姐姐昨夜受驚了，特地帶來姐姐愛吃的豆腐皮兒包子，還熱乎著呢。」說著，莫蘭頓時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扭頭看向侍女。

那侍女才反應過來，立即將托盤放在了柳寂雪的面前，熱氣騰騰的豆腐皮兒包子還散著誘人香氣。

雖然柳寂雪很喜歡這小點心，但此刻她看也不看，眼睛直直地盯著莫蘭的雙眼，薄唇微啟道：「側妃還是拿回去自己享用吧，我不需要這東西。」

「姐姐，我們能借一步說話嗎？」莫蘭似乎沒有讀出柳寂雪眼里的冷漠，反而更加親熱地上前一步，握住了柳寂雪的手。

「我不想和你說話。」柳寂雪毫不留情地甩開了莫蘭的手，厭惡地看著她，「你耍什么把戲？」

莫蘭毫不在意，仍十分親切地握住柳寂雪的手，一字一句地說：「姐姐，就占用你一點點時間，可以嗎？」

柳寂雪本想拒絕，但當著這么多侍女侍從的面，若不給莫蘭點面子，似乎也太說不過去，猶豫了片刻便答應了，點了點頭，與她一同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一關上房門，莫蘭的臉立即就變了顏色：「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沒有出乎柳寂雪的預料，她譏笑著坐在椅子上，挑著冷漠的眉眼看著莫蘭：「關你什么事？」

「你別以為王爺喜歡你，他那只是為了面子，昨天晚上你被襲擊的事情現在弄得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必須要演這一場戲，別以為他送了你點什么東西，你的地位就會跟著上升。」

看著莫蘭嚴厲卻又有些慌亂的神情，柳寂雪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在你那里覺得像寶貝的東西，在我這里，卻只能充當垃圾的角色。」

「什么？」

「王爺送東西給我是他的自由，如果你不高興，大可跟他說去，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風？」

「你——柳寂雪，你的死期到了！」莫蘭氣急敗壞地大叫了一聲，並從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信，沖柳寂雪揚了揚，氣急敗壞的神情稍有緩和，變得得意起來，「柳寂雪，你以為王爺發現了你和他的親弟弟私通，他會把你怎么樣？」

「你想干什么？」柳寂雪眯起眼睛，莫蘭的表情讓她覺得有些不測，而那不測的原因定在那封信上，她立即站起來去搶那信，莫蘭卻輕松地躲過了她的搶奪。

柳寂雪的眼里閃過一道寒光，用力撲向莫蘭，將她壓在了身下，輕松地搶走了那封信。

這時，莫蘭發出一聲急促但凄厲的叫聲，把柳寂雪嚇了一跳，手上的信也隨之掉在了地上。

一眨眼的功夫，外頭就涌進來無數莫蘭的侍女侍從們，個個臉色煞白，驚慌失措地看著莫蘭，又看向柳寂雪。

碧瑤尖叫一聲跑了過去，扶起了莫蘭，只見莫蘭的紅袍顏色變深，一股血腥味在空氣中散開，碧瑤幾乎快要昏厥過去，沖侍女們大喊了一聲：「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去請大夫，快去啊！」

柳寂雪不明所以地看著莫蘭，怎么就只是撞了她一下，她就出血了，也沒有注意到碧瑤將地上的信放進袖子里的小動作。

碧水苑。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們這些奴才，連主子都伺候不了，本王要你們何用？！」

還未走進碧水苑院內，柳寂雪就聽見了赫連雲澤的怒吼，像獅子的咆哮，整個碧水苑似乎都在顫抖，她撇了撇嘴，感覺到大事不妙。

但還是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在柳寂雪走進大廳里的那一刻，到達了高潮，跪在赫連雲澤面前的碧瑤哭了起來，哽咽著說：「是側妃……側妃去雪嵐苑給王妃送早膳，王妃不僅對側妃惡言相向，還在爭執之中推了側妃，奴婢……奴婢去到的時候，王妃正把側妃壓在身下……」

「柳寂雪！」赫連雲澤暴怒，他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要把柳寂雪給撕碎。

「我沒什么可說的。」

「你為什么要推蘭兒？你對她有什么深仇大恨？」聽著從房間里傳來的哭泣聲，赫連雲澤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

明明已經對柳寂雪產生了一絲莫名的好感，誰知她竟然做出這種事來，赫連雲澤又失望又憤怒，更擔心莫蘭受到的傷害。

「隨你怎么想。」

「王爺……」碧瑤抬起頭，怯怯地看著赫連雲澤，她從袖子里拿出了一封信來，跪著交給他，「這是王妃壓著側妃毆打側妃的時候，奴婢撿到的信，王爺您看看。」

柳寂雪的眼眸猛地一緊！剛才她還在想這封信去了哪里，沒想到竟然又落入了賤人的手中！

赫連雲澤不解地看了柳寂雪一眼，從碧瑤的手中接過了信，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拆開了信，看了起來，原本不以為然的神情，在對這封信的閱讀加深時，眉頭逐漸凝了起來，眼神也變得更加冷漠，一小團憤怒的火焰在他的眼底燃燒著。

原本平展的信紙也被他的拳頭攥得皺了起來。

突然，赫連雲澤朝柳寂雪射去一道凌厲的目光，將那信直接甩在了她臉上：「柳寂雪，本王待你不薄，你竟做出這樣不知廉恥的事來！」

堅硬的信紙滑過柳寂雪的臉，她只感到一陣刺痛，接著一股火辣辣的感覺從顴骨處滑了下去，她下意識地一抹，指尖被鮮血染紅，她登時瞪大了眉眼。

「赫連雲澤，你太過分了，我做什么不知廉恥的事了？」柳寂雪殺了他的心都有了，她的花容月貌啊……

「自己把信撿起來讀一讀。」赫連雲澤看著掉落在地上的信紙，此時他的怒火足以燎原，即便柳寂雪臉上的那一抹鮮紅也不能撫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