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他蹩腳的借口，柳寂雪翻了個白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深夜散步，這種借口誰會相信？

赫連雲澤亦是微笑著，並伸手將柳寂雪扯了過來，但赫連雲浩卻沒有放手，他看向柳寂雪，見她滿臉的不情願，臉上的笑容更甚：「皇兄，你也看見了，雪兒並不願意跟你走。」

柳寂雪使勁兒地甩著赫連雲澤的手，但他就像夾住人就不肯松手的螃蟹，又像黏人的漿糊，甩也甩不開。

赫連雲澤的劍眉高高揚起，這個女人竟然在他面前堂而皇之地拒絕他，完全不給他這個丈夫面子！

「柳寂雪，跟本王回去，本王會考慮從輕發落你。」

「你當我是傻瓜？我不跟你回去，你也發落不了我。」雖然知道最終還是得回到楚王府，但柳寂雪還是十分嘴硬。

「聽到了嗎？皇兄，雪兒不想跟你回去。」赫連雲浩幸災樂禍地笑著，但他也感到有些危機，從赫連雲澤認真的表情中，他看出了赫連雲澤對柳寂雪還是很在意。

「雪兒？」赫連雲澤才注意到這個令人不悅的稱呼，他沒好氣地看向赫連雲浩，「你叫本王的妃子叫雪兒？」

「柳寂雪——雪——雪兒，很正常啊。」

「本王都只叫她寂雪，你憑什么叫雪兒？」赫連雲澤不爽了，他楚王的女人，怎能被人這么親密地叫閨名？更何況還是他的親弟弟！

「我和雪兒是好朋友，當然可以這么叫了，不過皇兄和雪兒的關系惡劣，想來皇兄就算叫雪兒寂雪，雪兒也不會答應皇兄的吧？」赫連雲浩滿是自信。

赫連雲浩就是有這種本事，可以輕易地挑起人的怒氣，柳寂雪感覺到赫連雲澤握著自己的手開始慢慢便緊，她的骨頭也被捏的疼起來。

「赫連雲澤，你放開我！」終於忍受不住這種疼痛，柳寂雪開始反抗起來。

「你讓本王放開你？」他已足夠生氣，看向柳寂雪的眼神狂熱而憤怒，似乎在一瞬間就可以讓她灰飛煙滅。

這女人看來是不想活了，在他的皇弟面前不給他面子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沖他大吼大叫，赫連雲澤發誓要狠狠地懲罰這女人。

「皇兄，你對雪兒的態度也太凶了吧？雪兒好歹也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你不寵她也就算了，居然將她降為婢女，你覺得柳賀聽到這個消息會怎么樣？」赫連雲浩仍死死地拽著柳寂雪的手不肯放，他從柳寂雪的眼睛里清晰地看見了她對赫連雲澤的厭惡，也太想幫她逃離那種不是人過的日子。

「這是我們的家務事，皇弟你是否管得有點太多了？另外告知一聲，本王在來找你們之前，已經去過你的寧王府，把你拐賣王妃的事情告訴了沐雅琪，所以過不了多久，她就會到這里來。」

沐雅琪？柳寂雪好奇地看向赫連雲浩，她從未聽過這號人物。

赫連雲浩的臉色微變，冷笑了兩聲道：「皇兄你似乎誤會了我和雅琪之間的關系了，她不過是我的表姐，你深夜去打擾，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就算是表姐，你難道不知道她喜歡你？赫連雲浩，你說出這樣的話，真是不負責任。」說著，赫連雲澤佯作惋惜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沐雅琪聽見你這么說，會是什么感受。」

在赫連雲浩心里，沐雅琪還是有一定的地位的，在他生命有危機的時候，是沐雅琪救了他，他不能也不會忘記，但這也並不能說明他就要『以身相許』。

「你們說夠了沒有？可不可以放開我了？」被兩個人這樣扯著，柳寂雪十分不爽，拼命地掙扎著，但赫連雲浩僅是看了她一眼，便放下了自己的手。

柳寂雪一楞，怎么赫連雲澤一說到沐雅琪，赫連雲浩就緊張了？

「皇兄，你太卑鄙了。」知道他不肯傷害沐雅琪，所以用這種方式令他為難，不過他想起先前柳寂雪說的還是要回楚王府的話，便只好放了手。

「寂雪，跟我回府。」赫連雲澤不再理會，拉著柳寂雪的手就朝外走去，身材嬌小的柳寂雪像個玩偶一樣，根本沒辦法反抗，就被牽走了。

「皇兄，我要提醒你。」身後傳來赫連雲浩冷冷的聲音，從那聲音中柳寂雪聽出一絲不忍和憤怒，「柳寂雪是相府的千金，如果你這次回去不好好地對待柳寂雪，不恢復她正妃的位置，讓她被側妃欺負的話，我不介意去和柳賀談談。」

赫連雲澤停下腳步，攥緊了手指，眼里寒森森的目光直望向前，過了半晌，他低聲說：「放心，本王不會讓皇弟你趁虛而入的。」

很快，赫連雲澤與柳寂雪便消失在了赫連雲浩的面前，赫連雲浩站在那里，望著柳寂雪消失的方向，記憶中她那一身黑色長袍在風中舞動，但卻緊緊地被赫連雲澤束縛著。

他的心里有種說不出來的難受，自己喜歡的女人就這樣被赫連雲浩冠冕堂皇地牽走，而他似乎什么都做不了，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抓了狂。

「雲浩？」一個柔弱的怯怯的聲音在赫連雲浩的身後響起。

他驀地轉過身，一身銀白色夜袍的沐雅琪正站在他的身後，眼里蓄滿了淚，如鵝蛋般圓潤光滑的臉龐上，兩行淚痕還若隱若現，一向如天鵝般高傲的她此刻顯得孤立無援。

「表姐，你怎么來了？」赫連雲浩走上前，脫下自己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

沐雅琪一把握住他的手，聲音沙啞地說：「雲浩，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那個人是不是……」

「表姐，這是沒有的事。」赫連雲浩嚴肅地強調道，「我不管你是聽誰說的，都沒有這回事。」

看著他斬釘截鐵的表情，沐雅琪稍稍安心，她淚眼朦朧地看著赫連雲浩，握住他的兩只手都在顫抖：「雲浩，我只有你一人可以依靠，如果你離我而去，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赫連雲浩反過手拍了拍沐雅琪的手背，低聲安慰道：「表姐，你不要擔心，我不會離你而去的，我發誓要照顧你一輩子的。」

「真的？你不騙人？」此刻的沐雅琪看上去就像一個單純的小孩子。

「不騙人，表姐，這里太冷了，我們回去吧。」赫連雲浩將裹著她的長袍收緊了一些，牽著她朝寧王府的方向走去。

沐雅琪被他的長袍裹著，十分溫暖，抬起頭看著赫連雲浩的側臉，但從他那霧一樣的眼睛里卻什么都看不到。

但……有他的承諾就夠了。

而另一邊，像個貨物一樣被赫連雲澤拽著往前行走的柳寂雪終於不堪忍受了，一把甩開了赫連雲澤的手，不悅道：「你有點人性好嗎？我是人，不是貨物，你這么拽著我是想整死我嗎？」

「柳寂雪！」明眼人都能聽出來，赫連雲澤的這聲叫並不是包含情意的，而是恨不能將柳寂雪撕碎的那股恨意，夾雜在她的名字中。

柳寂雪同樣不滿地看著赫連雲澤，兩個人對視時，無數電光石火相互碰撞，氣勢互不輸給對方。

用眼神震退對方是柳寂雪的強項，她作為『本人』生存時，曾遇見過獨狼，當時也是用這種方法嚇退了獨狼，保住了自己，雖然赫連雲澤的眼神更為冰冷和憤怒，但她有耐力。

果然，沒過一會兒，赫連雲澤便不耐煩地倒抽了一口冷氣，道：「柳寂雪，你到底想怎么樣？雜役房就讓你那么無法忍受？你不是很能干、骨子很硬朗嗎？為什么會受不了這種苦？」

赫連雲澤的質問讓柳寂雪不爽：「我活該受這種苦嗎？我什么都沒做錯，那封信不是雲浩寫給我的。」

「雲浩？你叫過我雲澤嗎？你竟叫他雲浩！」

「這不是重點！！！」柳寂雪快氣瘋了，她抓狂地看著他，「你搞清楚重點好不好？我憑什么要受那種苦？更何況我是冤枉的，更何況我是相府出來的，不是你認為的那些卑賤的婢女，雖然在你心里我也差不多是這樣。」

「我知道。」

「什么？」

「我知道你是冤枉的。」赫連雲澤深嘆了口氣。

「那你為什么還那么干？」柳寂雪已經氣到無氣可生了，眼神逐漸變得冷淡起來。

「我不想解釋，總之本來打算關你三天就放你出來的，誰知你這么胡來。」赫連雲澤亦是十分頭痛，一方面要安撫委屈的莫蘭，一方面又不得不讓柳寂雪受苦，因為她看上去就不那么『柔弱』，在雜役房呆幾天也不會有事。

「那你現在還想關我嗎？」

「不了，你沒聽見赫連雲浩那么說么？若是我再關你，你的父親就要來找我算賬了。」赫連雲澤聳了聳肩，徑直朝前走去。

柳寂雪立即跟在他身後：「也是，不過就算你把我放回雪嵐苑，我也不能過得安生，所以……」

「所以你想怎么樣？」

「給我一封休書，讓我離開楚王府。」這是目前柳寂雪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她現在有這么多錢，只要離開楚王府，她就能夠好好地部署一下日後的生活。聽著他蹩腳的借口，柳寂雪翻了個白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深夜散步，這種借口誰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