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鳳娘一口氣跑出巷子,再轉個彎,聽著喧囂和噪雜已經有些遠了,才慢下步子,將多多和阿蘿甩在牆角。
多多有衣服,被衛鳳娘拎著腰帶,除了頭暈,別的還好,阿蘿渾身不著一絲,凍就不說了,因為衛鳳娘只能揪著她一條胳膊,這會兒,阿蘿的胳膊不光被衛鳳娘捏的青紫僵硬,還脫了臼,痛的一層接一層的冒冷汗,可生死關頭,難得她既沒暈過去,也沒叫出來。
「小姐,衣服,小姐,咱們逃出來了。」多多先解下自己的裙子,胡亂圍在阿蘿腰上,又去扯自己的短襖。
「胳膊……」阿蘿勉強說出兩個字,大口大口喘氣的衛鳳娘不樂意了,「胳膊?你什么意思?嫌我抓你胳膊了?那你說說,我不抓你胳膊抓哪兒?頭發?你瞧你這樣子,你惹的事還不夠?逃出來了?你可真敢想,你當七爺是菩薩?什么事都能替你兜著?連這事都替你兜著?憑什么?你哪兒來這么大的臉?你怎么敢這么想?」
衛鳳娘越說越生氣,不光生氣,還十分害怕。今天這件事,不光是辦砸了差使的事了,而是給七爺惹下了大禍,她殺了個皇子!
「你說說你,這大半年,你惹了多少事?七爺招你惹你了?我招你惹你了?你哪兒來的膽子,你還敢殺人,不得了你啊?啊?」衛鳳娘越想越怕,一屁股坐在地上,說不下去了。
多多將小襖棉裙都給了阿蘿,本來就冷,再聽了衛鳳娘這一通話,寒氣從外往里鑽,緊緊擠著阿蘿,想哭又不敢。
阿蘿呆呆看著衛鳳娘,這小半個時辰里,她從死到生,再從生到死輪回了好幾趟,又殺了人,渾身的血腥還在,這會兒,她對冷和痛,十分遲鈍,連生死兩個字,都十分遙遠。
「小姐!」多多再往阿蘿那邊擠了擠,看看衛鳳娘,再看一眼阿蘿,扁著嘴想哭不敢,想說話也不敢。
衛鳳娘也有點茫然,下一步該怎么辦?七爺那里怎么交待?七爺會怎么處置她?她把差使辦成這樣,照七爺的規矩,她肯定活不了的……
「小姐!」見兩人誰也不說話,多多更害怕了,再次擠了擠阿蘿,再次帶著哭腔叫了一聲。
「一人做事一人當。」阿蘿恍過神,深吸了口氣,「是我殺了他,要殺要剮,我……求你把多多送走,不關她的事。」
「這是你能擔得起來的事兒?」衛鳳娘沒好氣的斜了阿蘿一眼,「你擔不起,我也擔不起,要擔……」
只有七爺能擔得起來,只能七爺來擔,她替七爺惹下了甩不脫的大禍!
「我去求七爺?」阿蘿仰頭看著衛鳳娘,衛鳳娘嘴角一路往下扯,扯到底突然僵住,對了,如今的定北侯府,不是七爺一個主子,而是兩個!
「你哪有臉求七爺?還是求求七奶奶吧。」衛鳳娘呼的站起來。
「七奶奶?」阿蘿和多多一起茫然。
「七爺成親了,趕緊走!這會兒七爺……」衛鳳娘回頭看了眼火光雄雄的大皇子府,七爺領著皇城司,剛才她又聽到了蔣大的聲音,七爺這會兒肯定在大皇子府看著滅火,府里只要七奶奶,正好,七爺不在府里,只有七奶奶在,她們求到七奶奶那里,就不能算專程去求七奶奶!
「快走!」衛鳳娘打定主意,打了聲呼哨,叫出她那匹馬,將阿蘿和多多甩到馬上,自己牽著馬一路小跑,直奔定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