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暢先一步來到了約定的地點。

坐下來，脫下外套，然後給自己點了一壺普洱茶，聽著店內的古箏彈曲，美麗的臉上，始終帶著彎彎的笑意。

不出十分鍾，尹暢等的人到了攙。

尹暢看著對面的女人，臉色似乎好了很多，比上次在醫院看到的時候，眼神更淡然了悅。

尹暢笑了笑，親自給她斟茶。

「月華姐，好久不見。」

來人正是孫月華。

尹暢斟茶之後，她還道了聲謝謝，兩個女人像是朋友一樣，安靜的品嘗著茶香。

一會兒，尹暢先開口了。

「月華姐，上一次我們一起喝茶，還是二十五年前吧？」

孫月華沒說話，尹暢笑了笑，繼續說道，「月華姐，你不用這么惜字如金。二十多年都過來了，到了如今，我們為什么還要彼此這般仇視呢？若沒有沈雲奕，我覺得我可能會跟月華姐成為朋友的。」

孫月華卻不以為然，「就算沒有他，我們也不可能成為朋友。」

「是嗎？呵呵……也是，我出身農村，月華姐看不上我這樣鄉下來的女孩子的。」

孫月華聲音卻清冷而直接，「不是因為你從農村來，這無關於你的出身，而是你的人品。」

尹暢的而臉色，白了白，十分的尷尬。

但是，這么多年來，尹暢也是練出來了，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有背後說她的，也有當面看她不順眼的，什么難聽的話也都聽過一些，孫月華這樣的話，她也很快笑笑，當做不在意。

「月華姐，我只是情不自禁。感情的事兒如果能控制了，就不是感情了。」

孫月華冷冷的看了眼尹暢，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

「你找我來，只是想說這些？」

尹暢笑，「當然不是。月華姐，你跟雲奕真的要離婚嗎？」

孫月華終於露出一抹笑，一抹嘲諷的笑。

「你高興吧？我是真的要離婚了。以後，跟你，跟沈雲奕，你們這對……」似乎斟酌著說出來的話，可能比較難聽，孫月華到底是有素質的，這話還是沒有說出來，「跟i你們沒有了任何關系。」

尹暢並沒有如孫月華所說的表現的高興，她精致的臉上，皺了皺眉頭，「月華姐，說實話，你誤會我了。我並不高興，你和雲奕離婚。你們是多年的夫妻了，現在離婚，還有什么意思呢？」

「你是在擔心，我跟沈雲奕離婚了之後，他會遷怒與你？還是他的事業收到阻礙，你會損失什么？尹暢，這個婚我是離定了，不管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假話，我和沈雲奕到如今地步，你也不用再假惺惺的裝好人了。你裝了這么多年，也許你不記得自己原本的面目了，你比我，可憐！」

尹暢被孫月華說的，面色鐵青，緊緊的捏著茶杯，幾乎要捏碎了。

如此失態的尹暢，是從來沒有的。

她低垂著眸子，閃過猙獰恨意，可很快，消失不見。

再抬頭，倒是沒有了笑意了，臉色冷淡了許多。

「孫月華，你執意要離婚？」

「怎么，你都能代表沈雲奕來質問我了？無所謂，那你聽著，也替我轉告沈雲奕，我要離婚，這個婚必須離。」

「可是雲奕不同意。」「

「他沒有資格說不。如果他不同意，那我不介意鬧上法庭。到時候，丟人的，是沈雲奕，當然，還有你。沈雲奕最重面子，要真是如此的話，我想，你們都好不了。」

「你是在威脅？」

「是又如何？」

尹暢不說話了，她沉吟了許久。

「就這樣吧，我離婚了，對你來說，不是正好？不用再裝了，在我面前沒用，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什么樣子。我走了。還有，最好在一周內讓沈雲奕簽名，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孫月華走之後，尹暢一直慢慢的喝著茶，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上，沈雲奕依舊沒有回沈家。

說起來，這些年，沈雲奕回家留宿的次數也不多，他回去不回去，對沈家來說，沒有什么不一樣。

尤其，這一次，他想逃避，母親的眼神，還有孫月華的催促。

他是不想離婚的，更不能離婚。

所以，這樣的逃避，或者拖延，過段時間他們就會死心了。

尹暢做了飯，沈雲奕心情還算不錯，吃飯的時候，還說著自己過段時間到外省出差，詢問尹暢是否有時間，跟著自己一起去呢。

「雲奕若是方便的話，我當然想去。」

沈雲奕笑著說，「方便。那里還有溫泉，工作完之後，我們去泡溫泉。」

尹暢從來都這么乖，從來都不會給他找麻煩，只聽他說可以的，她才回去做。

不像孫月華，這么多年鬧騰了不知道多少次，這一次，就太過分了。

吃過飯之後，尹暢坐在沈雲奕的懷中，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像極了恩愛的夫妻，飯後聊天，聯絡感情。

可是，他們畢竟不是真的夫妻。

而尹暢，也終於說起了孫月華要她說的話。

不過，她聰明的換了個方式。

「雲奕，今天月華姐，打電話到我手機上。」

沈雲奕臉色一冷，「她又鬧騰什么？欺負你了？」

尹暢搖頭，「她說的那些話，不過是激動下說的話，我不會當真的。」

「什么不會當真？她這個人，最是沒有素質，潑婦罵街的樣子，也即是你，溫柔善良不跟她計較。」

尹暢手指拂過沈雲奕的胸口，輕嘆，「雲奕，這無所謂的。我都習慣了。而且，這些話不是重點，重點是，月華姐說，她是真的要離婚。如果你一周之內不簽字，辦好手續，那么她就會起訴到法院離婚的。這樣對你——」

「什么？」

沈雲奕騰的蹦高了，憤怒的，震驚的。

尹暢繼續說，「她說你應該知道怎么做。」

「這個女人，孫月華——」

沈雲奕咬了咬牙，極其恨意的，突然，去拿衣服，要出門。

尹暢趕緊阻攔，抱住了憤怒的沈雲奕，「雲奕，雲奕，你現在別沖動。這么晚了，你冷靜一下，好不好？」「

「冷靜什么冷靜？這個女人，不給她點教訓，還真以為我怕了她？」

「雲奕，不行啊，你要真的去找她算賬，那么這個婚就真的沒有回頭余地了。雲奕，你聽我的，先冷靜下來，再想怎么辦，好不好？」

尹暢的話，才讓沈雲奕稍微冷靜了些。

尹暢拉著沈雲奕，坐下來，沈雲奕黑眸陰暗，深沉的思考著。

手中被塞進了被子，然後纖細溫柔的手指，包住了他的雙手，溫柔的一笑，立刻撫平了沈雲奕的憤怒。

他反手，握住了尹暢的手指，道歉，「暢暢，抱歉，嚇到你了？」

尹暢輕笑，「沒事兒，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雲奕放下水杯，手指撫上了尹暢的臉頰，摸索著，始終看著她，黑眸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雲奕？」

沈雲奕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念頭，這會兒忽然有些動容。

他聲音放柔，說道，「暢暢，這么多年，委屈你了。我要是真的離婚了，我們——」

尹暢卻立刻搖頭，「雲奕，不要說了。我跟了你，難道是為了等你離婚嗎？你就算不離婚，我們也過了二十多年了。」

沈雲奕的腦子清醒了些，隨後嘆息了聲，拋卻了感性，理智回籠。

確實，他跟尹暢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一起的。

沈雲奕抱住了尹暢，「暢暢，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