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澤還沒有心思來思量，孫月華對大哥和尹舒著兩個人的嘲諷，反正，肯定都不是什么好事兒的。

「月華姐，既然你說，尹暢臨終前，將自己的孩子托付給她的朋友，那么為什么你又說那個女娃是被尹暢，不，也就是現在的尹舒抱走了呢？」

孫月華沉默了下，然後搖了搖頭攖。

「這我也不知道。當初，我辦好尹暢的後事之後，就帶著樂宇這個孩子回來了，而當時，尹暢的這個朋友，也是剛生產，女孩她已經抱走了，我也就放心了。回到京城之後，我也要『生』了。之後，也是做了各種隱瞞，也終於沒有人察覺出來。」

孫月華到此，沉默了會兒，喝了喝茶，沈雲澤又為她添了茶水償。

「說實話，這么多年，我對樂宇沒有太好，不太像一個好媽媽。」

「月華姐，母親都是不一樣的。您至少心里也是疼愛樂宇的，樂宇現在和您親近的樣子，就能看得出來。」

孫月華搖頭，「是我做的不夠好。」

到底，她的心里還是留下了一點隔閡，在她和樂宇之間，沒有像親生母子那樣，親密無間。

到了後來，樂宇漸漸長大，她心里後悔又愧疚，可隔閡已經產生，她又根本無從打破這種隔膜，就這么多年，一直到自己生病住院。

孫月華現在都感謝這場病，她卻又重新得到了兒子，甩開了沈雲奕，有了新的生活。

「月華姐，我想知道孩子的事兒。」

孫月華頷首點頭，「好。我回來沒多久，尹舒就抱著孩子來找我了。當時我還在孫家，月子都沒有出。有人自稱是尹暢。我看到尹舒的那一刻，真的嚇了一跳，跟尹暢真的是一模一樣。人家都說雙胞胎其實也有不像的地方，但是在尹舒身上，我真的以為是尹暢了。如果不是我親眼看著尹暢已經死了，我也會認錯的。」

「不過，後來，我跟她真的見面，聊起來，才發現，其實姐妹兩個人，一點都不像。不是外貌，而是眼神和心思。真正的尹暢，就像是晶瑩剔透的美玉，而這個尹舒，卻是個金玉其外的女人。她一開始假裝尹暢，說是讓我成全她和沈雲奕。或許她不知道尹暢死的時候，我在。當我不為所動，甚至是拆穿她之後，她就立刻變了樣子，跟我談起了交易。」

沈雲澤皺了皺眉頭，手指捏著茶杯，緩緩說出，「關於孩子的交易？」

「是，」孫月華點頭，「原來她來之前，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闖過來找我的。尹舒是個心思深沉的女人，沒有把握的事情不會做的。一開始在我面前擺的姿態，只是試探我罷了。而她的交易，才是重點。她告訴我，女孩子在她手中，若是她現在去找沈雲奕，沈雲奕就會知道，我根本沒有生過孩子，而沈家肯定不會容了我，或者沈家會留下我，但是我這個不能生孩子的孫家大小姐，在沈家的地位就會完全變樣。而樂宇，始終是尹暢的孩子，她扮作尹暢或者就作為尹舒，怎么樣，我都是出於劣勢的。」

「當時，說實話，我也害怕，而且，我對沈雲奕的愛還在，不想失去他。尹舒似乎能看出我的動搖和害怕，所以，她也提出了交易。我可以保住我沈家媳婦的位置，也不會有任何人懷疑樂宇不是我的孩子，一切都跟以前一樣。不過，她要回到沈雲奕身邊，以尹暢的身份，我不能干涉。她當時還說，我和她公平競爭，而且她也不會拿孩子來做籌碼。那個女娃，－她會找一家很好的人收養。我不知道那個女娃是怎么到了尹舒手上，但是那畢竟是她的親外甥女，我也就沒有多想。公平競爭，我想我是有信心的。因為真正的尹暢已經死了，尹舒再假裝，總有露餡的一天，因為本質上，尹舒和尹暢有著根本相反的差別。而且，沈雲奕怎么會認不出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人？這是一點，再來我也覺得，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他不可能拋棄我選擇尹舒那個心思深沉的女人。」

說到這里，孫月華沉默了，沈雲澤道，「月華姐輸給了尹舒。」

孫月華回神，看向沈雲澤，搖頭笑了笑，「雲澤，我不是輸給了尹舒這個女人。我是輸給了沈雲奕，輸給了他的無恥。」

「月華姐何出此言？」

孫月華道，「雲澤，你以前也談過戀愛，也喜歡過女人的吧？」

沈雲澤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會扯到自己身上，「可能吧。」

他都不記得，以前戀愛過的女人，是什么樣子了？喜歡？他都不確定了。

孫月華搖頭有些嘆息，「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沒有愛過人。你不明白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想說的是，若是你真的喜歡一個人，她的一舉一動，一個眼神，一個語氣，甚至是還沒張嘴，有可能你就知道她的心思。尹舒是什么人，尹暢又是什么人，她們兩姐妹之間，相似的只有相貌。一個人有什么樣的心，就有什么樣的氣質。這是改變不了的，即使尹舒再會裝，再會隱藏，可是沈雲奕真的跟她在一起了，會認不出來嗎？一天兩天的認不出來，可是這都二十多年了。」

「雲澤，這二十多年來，我也因為這個尹舒的事情跟你大哥吵過，也鬧過離婚，可越到後來我越心驚，我也越來越只能讓自己相信，你大哥沈雲奕這個男人，是個地地道道的偽君子。二十多年，他不可能認不出尹舒來，要是認不出來，或者尹舒沒有露餡，一直真裝了二十多年的尹暢，我是不相信的。可是，你大哥偏偏就沒有察覺，或者是自己裝作沒有察覺。他這是什么心態？在我面前，還裝作對尹暢是真愛的樣子。」

「這一對，只能說是虛偽到一起了。他舍不得尹舒這個美人，也舍不得我帶給他的利益，還要裝作自己痴情迫不得已，更是將錯就錯，讓尹舒當了二十多年的尹暢。雲澤，你說沈雲奕這是個什么東西？」

沈雲澤沉默，其實他也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孫月華笑了笑，知道自己的話對沈雲澤來說有些沒法回答。

「好了，其實，也就是這些了。我跟尹舒，也沒有太都接觸，因為樂宇，我選擇了妥協。這么多年，看著她倒是一直能隱忍的住，沒有鬧，做了沈雲奕二十五年的情人，我都覺得，或許尹舒是真的愛沈雲奕的吧。沈雲奕這么個男人，倒是有尹舒這么個痴情女人愛著，也算有福了。至於你說那個女孩，我不知道。尹舒說過會把那個孩子交給一個好人家撫養，我也沒有問。後來，倒是知道她身邊有個徒弟，尹舒對她很好，那會不會是那個徒弟？」

沈雲澤搖頭，「不是，已經查過了。」

「那那個孩子在哪里，你找到了嗎？」

沈雲澤沒有回答，只是問孫月華，「月華姐，如果找到那個孩子，你會告訴樂宇嗎？」

孫月華一愣，隨後，她苦澀一笑，「應該告訴他的，關於他的親生母親，還有那個雙胞胎的姐姐，他有權利知道。」

「月華姐，我想，樂宇即使知道了真相，也還會當你是他的母親的。畢竟，這么多年，是你養育了他。」

「他只要不怪我就好。」

「不會的。」沈雲澤可不會安慰人，沉默了會兒，道，「我找到了樂宇的姐姐了。」

「哦？她過的怎么樣？」

沈雲澤笑，「雖然之前有些波折，但是現在很幸福。已經結婚生孩子了，還是對龍鳳胎。」

「是嗎？那就好，這樣挺好的。」

「您想見見她嗎？」

「我——還是算了吧。她不一定想見我的，而且，這事兒，還是先對樂宇坦白吧。到時候，看樂宇他——」

孫月華心里不可能沒有忐忑，她也怕，怕沈樂宇會對自己變了態度，現在她擔心的只有這個，而樂宇的姐姐，她並沒有多大的興趣的。

「好吧。」

沈雲澤之後離開了，孫月華還坐在那里，似乎陷在了回憶里，看到了尹暢。

她低低的對著虛空說，「對不起，我撒謊了，我也是有私心的，你這么善良，一定會理解我的是不是？」

……

陶夭夭和周南，十指相扣，坐在一起，對面，沈雲澤將從孫月華這里聽到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

當然，評論沈雲奕的話，他也沒有落下，只不過沒有孫月華說的那么直接。

畢竟，沈雲奕這個父親，沈雲澤就算不說，他們也都是能想的出來的。

其實這么多內容，轉述也不過十來分鍾，不像是孫月華邊回憶邊說，又帶有些情緒。

沈雲澤波瀾不驚的說完，靜等陶夭夭和周南的反應。

可是，他們聽完，切是沒有什么反應。

沈雲澤有些失望，「你們沒有什么想說的？」

周南看了看陶夭夭，陶夭夭卻淡淡的說，「沒用。」

「什么玩意兒？」

「我說，這些曲折故事，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沒用的，我不關心我是怎么成為顧容媽媽的女兒，不關心那個尹暢，不，是尹舒怎么跟人斗心機的，而且我的親生母親也不是被人害死的。她已經去世了，我們日後會去給她掃墓。這就夠了。我的重點，其實就是想要知道，顧容媽媽的孩子到哪里去了？」

沈雲澤嘴角抽了抽，看向周南，敢情，鬧了半天，他為了這兩個孩子搞清楚事情真相，在陶夭夭眼里，那還是沒用的，多余的？

察覺到沈雲澤的無奈和沮喪，陶夭夭才似乎覺得，好像自己說話太過分了。

「額——抱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有些著急，想要盡快找到顧容媽媽的孩子。畢竟，那個孩子說起來，也可能是受我們牽連，而丟失的。」

沈雲澤其實明白陶夭夭，但是正如陶夭夭不太關心尹舒和孫月華的事情，那跟她沒有太大關系。他也一樣，他更上心的是身為自家人的陶夭夭，而不是那個顧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