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聽！這就是個教訓。」關有壽冷冷地盯著她，「老太太，我的耐性已經被你磨得一干二凈。

你以為抓著我的身世就是把柄，可我手上豈能沒有老頭子把柄？我不能弒母，可你還有仨兒子。」

說完，關有壽扯過媳婦就往外屋地走。

難怪佛經有雲。

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之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人則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可他不動能成？

隨著關有壽甩下這些話離開，一時之間，氣氛變得異常的沉寂。

關大娘咬緊牙根盯著他的背影，兩腳如被釘在地上。咋會這樣，這咋可能是她養大的兒子？

葉秀荷臉色復雜地瞧了瞧關有壽，又扭頭看了看站在那一動不動的關大娘。難怪一直偏心眼兒！

一進入屋，葉秀荷還是扯了扯他的衣角。

關有壽看著她嘆了口氣。

「就讓她站著沒事兒？」

「想死，早就死了。」這天下誰都有可能愧疚自盡，唯獨屋外的那人不會，她愛她自己勝過一切。

葉秀荷想想還是不放心。萬一在她家尋死沒得晦氣，要不來個直接昏倒，那該咋整？誰要伺候那人。

端了飯菜放在東屋炕桌上……

葉秀荷心不安的還是趁機趴在窗戶邊偷偷瞄著外面——黑乎乎一片，還能看到一個人影一動不動。

關有壽靠著炕琴，默默地看著她。

後悔告訴妻子這些丑事嘛？

不悔！

他估計連老丈人都已經略知一二，他丈母娘肯定一無所知，否則也不會一直勸他好好孝順父母。

可惜就是猜不出先生找了什么借口糊弄老丈人。

葉秀荷望了會兒，見黑子和小黑還在守著，她那壞婆婆還在那兒發呆，她只好退回到炕上。

葉秀荷張了張嘴兒，忍不住問道，「孩子爹，你是啥時候知道的？是不是去年鬧掰那會兒就知道？」

關有壽微微點頭。

「我那個公公還在嗎？」

關有壽聞言一怔，「應該還活著。」過世的話，先生不會不接回他。那人應該沒有跟先生一塊棄暗投明。

「他知道你不？在哪兒呀？我見過沒？」

關有壽眼神復雜地瞟了眼媳婦，搖搖頭，「他身份很特殊。這事連老頭子都不知道，你不要對第二個人提起，就是你爹娘也不行。」

「那是當然，我又不傻。」能跟她婆婆勾搭上絕對不是啥好人，「你爹，不是，關大爺真不知道？」

「嗯。」

「真可憐。」

關有壽嘆了口氣，「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沒誰值得可憐。」說著，他挪到炕桌前替自己倒了碗湯。

葉秀荷遞給他苞米餅子。

哪有胃口？

關有壽搖搖頭。那是他親娘，他曾經放在心里怕她委屈的娘；他曾經發下誓言要好好孝順的娘。

院門響起了咯吱聲。

側耳旁聽的關有壽立馬下了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