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庄嚴的城牆一片漆黑,泛著鐵汁澆淋一般的色澤,城牆極高,如一個亘長的巨人卧伏棲息在那古城前方,前後上下皆看不到盡頭。
方才行駛在遠方道路間,還隱約可見的一輪灰日,也被古黑高聳的城牆遮掩。
陵天蘇坐在馬車之中閉眸冥想,途中容秀曾想給她綰一個漂亮的墜馬髻,被陵天蘇嚴厲駁回。
無奈,只好退而求次,用那一枚極為娘氣的白玉簪子束起一半長發,攏了一個高高馬尾的男女皆適的發型。
只是陵天蘇再怎么別扭,終究還是換上了容秀為他准備好的青色長裙女裝,廣袖輕帛,青色長裙的腰間還墜著一圈青玉墜飾,勒收腰身,不說當真如女子那般腰肢如蛇,盈盈一握,卻也收束得勁窄有力,甚是養眼。
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因為車外,揚小北拉住了馬韁繩,止了馬車前進的動作。
四匹黑馬,一匹白馬,皆發出了不安的嘶鳴聲。
野獸天生對威脅與恐怖有著超出凡人的感知力,在馬車晃盪之下,五匹馬紛紛馬蹄軀軟,跪伏在地,再難起身,似是受到了什么強大的威壓氣勢所逼。
陵天蘇鼻尖微動,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嗅到了一絲異樣有熟悉的強大氣息。
就在城門之口。
很快,揚小北沉重的聲音從車外響起,甚至刻意壓低了音量:「前者不善,繞道而行吧?」
李且歌哪里忍受得了這種氣,頓時掀開車簾,跳出馬車,怒道:「有沒有搞錯,我李且歌的馬車也敢攔?」
揚小北面色微變,趕緊將妹妹推回馬車之中:「並非刻意攔截我們的馬車,是那南河義曲,那個女人……她來了,守在了城門口。」
「哈?就是那個南河龍女,她不是一年前就被吳嬰太子揍得生活不能自理了嗎?怎么?這是前來報一箭之仇了?那她也該去皇宮啊,堵在這里做什么?」
陵天蘇心中一動,一年前?
他倒是奇怪一年前他將雙子君傷成了那般模樣,龍角都斷了,按理來說這虐了小的,更厲害的老的就該出場找他麻煩了。
他生生等了一年,也很想試試這位擁有者長幽巔峰境修為的龍女爪子有多鋒利。
結果一年愣是沒等到半分動靜。
今日才知曉,原來是跟吳嬰干上了,聽李且歌的語氣,似乎……這龍女在吳嬰面前只是單方面挨揍,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啊。
揚小北眼神透著一抹危險的低冷,緩緩吐出兩字:「殺人。」
「啊?」李且歌睜大眼睛:「殺人?殺誰啊?」
揚小北深深吸了一口氣,縱然如今他有著通元巔峰的修為,可是在這名強大的長幽龍女余威震懾下,體內丹田氣海運轉難免有些吃力難受。
他緩緩說道:「方才我看到,皇城以外有屍體,她這是將參加選秀太子妃的秀女盡數誅殺於皇城之外了。」
李且歌先是一愣,隨即怒道:「她這不是有病嗎?太子選妃,干她底事?犯得著殺人?」
揚小北提了提腰間的綉春刀,尚未說話,一道釋放著恐怖威壓的女生傳來:「馬車中坐著的可是李且歌?不想你哥哥死的話,自己站到吾面前來!」
聲音的波動猶如實質一般席卷長空,方才還緩緩漫漫的大雪在她音波掠過之地,扶搖長雪頓掃一空。
馬車正是她聲音的主要目標,咯吱地劇烈晃動起來。
揚小北摁住躁動的妹妹,眼底閃過一絲猩紅的戾意。
深深感受到了對方的恐怖實力,李且歌面色微白,眼底陰晴不定。
她短暫得沉默了一下,很快反手握住哥哥的手臂,蹙眉道:「別鬧了,你去了又有什么用,她要的是我。」
平日里活在哥哥庇佑下,成日耀武揚威,舉止輕狂不知天高地厚的李且歌,在真正生死臨頭之際,卻表現出了讓人意外成熟的一面。
揚小北捏緊拳頭,手臂肌肉綳緊如鋼鐵一般,腰間綉春刀藏於鞘內,發出了壓抑的刀鳴之聲。
他咬牙聲厲:「你是我護在手心里的妹妹,我絕不會再讓你……」
李且歌一記收刀劈在他腦袋上,然後目光微微輕蔑的收回手掌取出帕子擦了擦,她對男人有著極為可怕的潔癖,即便是自己的哥哥也不為例。
「說什么痴話,比你強大之人要奪你手中至寶,你護不住,非要固執握緊,最終只會被人斬斷手腕,血淋淋的奪走,教訓還沒吃夠想再吃一次?記住了哥哥,屈籬鳴是我請來的人,縱然是不能夠幫助她達成願望,也莫要讓她枉搭性命在這里了。」
李且歌輕嗤一聲,將揚小北往外側推了推,迎著風雪就朝著城門口的那道鮮衣女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