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三章 輿論的轉變(1 / 2)

奮斗在紅樓 九悟 2759 字 2020-07-29

雍治十七年的正月十二日,立春已過。京中的年味,正在慢慢的淡去,還剩下正月十五元宵節,最後一個歡慶之時,便是年節結束。

而與普通人家不同,到正月十二日,賈府中依舊還在擺著年酒,招待親朋好友。

同時,東跨院後的三間抱廈廳內,探春亦招待著親朋好友府中的姑娘。賈府的姑娘,自以探春最為出色,待人接物,都很得體。

姑娘們的話題,自不在探春的婚事,而是集中在賈環的那首詞以及和他表妹的故事上。凄婉的愛情故事,總是容易得到閨中女兒的同情和眼淚。不然,西廂記和牡丹亭怎么如此長盛不衰?不獨獨是辭藻華麗的原因。

紀小娘子紀婉兒也在座。她坐在木椅中,打量著雕梁畫棟的花廳。一身雲白色韻雅的精美長裙,花紋、圖案、鑲邊。一雙嫵媚的明眸尤其的出眾。

紀小娘子聽著七八個姑娘們嘰嘰喳喳的感嘆,再陪上幾滴眼淚,內心中不屑的哼一聲。

若是要這些人去做賈環的小妾,她們願意嗎?怕不成吧?愛情固然凄美,現實可很殘酷!她們在賈三姑娘面前故意閑扯,目的不外乎博取好感。賈環是賈探春的親弟弟嘛!但是,她不屑於為之。

這件事,她覺得賈環做的不對。哪有照顧人,照顧的日久生情的?林姑娘身在深閨中,八成是給他騙了。

花廳里的少女們,正說笑,感慨時,抱廈廳外,王熙鳳帶著平兒、豐兒,十幾個丫鬟、媳婦自外而來。

人未至,笑聲先到。

「噯喲,姑娘們都在這里呢!」王熙鳳穿著桃紅百子刻絲銀鼠襖子,身量苗條,體格風騷,鳳眼、柳眉,粉光脂艷的美婦人。邁過門檻,丹鳳眼顧盼流波,對探春,眾少女,笑道:「太太那里已經吩咐擺酒,姑娘們都准備過去入席吧。」

探春居中而坐,一身蜜橙色的長裙,俊眉修眼,起身笑道:「二嫂子辛苦走這一趟。打發丫鬟來說一聲就成。」說著,招呼著眾少女道:「酒席已經好了,大家一起往前面去吧。」

一時間,花廳中的姑娘們各自起身,丫鬟們上前,服侍著自己姑娘,准備出門。

這里到東跨院有個數十米。花廳中,燒著木炭,溫暖如春。再者,沒有長輩在更前,眾姑娘們自是隨意一些。出門,自要穿戴斗篷,還要整理一二。

「外頭風大,姑娘們的斗篷要系嚴實些。」王熙鳳笑吟吟的提醒。平兒上前,在侍書手中的水盆中,擰干毛巾,遞給探春。

王熙鳳在府里,忙著調度年酒的各種瑣事。她在去年給賈璉生下一個兒子。和賈璉的關系依舊不好,但地位穩固。但隨著賈環執掌賈府日久,王鳳姐得收斂著她的性情,想搞什么幺蛾子都不成。

探春微笑著道謝。

少頃,青春靚麗的少女們,穿著五顏六色的斗篷,帶著各自的丫鬟們,一群人出門往東跨院而去。

初春,寒風料峭。

對於,賈環和林黛玉的感情、婚事,在賈環的「我是人間惆悵客」詞作出來後,外界,京中的輿論略有變化,但,依舊如這料峭的早春寒風!

有幾許暖意,但依舊寒冷刺骨。

賈府後院里,女眷們的年節活動,如同一幅仕女畫卷。而在這幅畫卷徐徐展開時,賈府的前院中,同樣是熱鬧、喧囂,車水馬龍,賓客如雲。

寧國府那邊的賈蓉,賈薔等賈府子弟都過來幫忙招待客人。賈璉、賈琮一樣忙碌。

賈府的前院,屋舍、院落連綿。大量的仆人如同螞蟻,穿梭在其中。帶來各種便利的服務、美食、酒茶。

賈政外書房隔壁的廂房中,賈環單獨招待著來訪的工部左侍郎,實質上的工部尚書紀興生。

紀興生是和賈政約好時間來府上吃年酒。政老爹還在他處見別的客人。等會過來和紀興生見面。

紀興生一身暗灰色的儒衫,四十出頭的中年人,頭戴深藍色的軟璞,相貌堂堂,氣度不凡。正三品的高官,自有氣勢。

廂房中,家具古朴精雅。紀興生坐在椅中,悠然的喝著茶,打開話匣子,道:「子玉一首新詞,引領京中風潮。很有當年江南無處不唱賈詞的風范。我是人間惆悵客,聞者感慨啊!」

賈環一襲青衫,頭戴唐巾,文士裝束。容貌普通。身上氣質沉穩,謙虛道:「紀叔父謬贊了。」

他兩天前和龐澤聊過。推到楚王系的各方面的工作都在准備中。不可能一蹴而就。書院里,他初七就去拜了年。這幾日都在家中。

其實,到正月十二日,基本上都是比較親近的朋友在走動。需要賈環出面,幫助政老爹待客的人不多。而紀侍郎是一個。紀侍郎當年與賈政、林如海是好友。

紀興生擺擺手,話鋒一轉,道:「子玉不必謙虛。我說的是真話。你知道我在十一月底聽到你請求天子賜婚時,是什么想法嗎?我都想揍你。

如海兄把女兒托付給你,你就是這樣照顧的?照顧到自己的屋里去?

關鍵是,你還無法娶林侄女!記不記得你帶著林侄女離開金陵時,我怎么跟你說的?你照顧不好她,我是不依的。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揍你一頓?」

賈環沉默著,聽著紀侍郎的批評。

紀興生再道:「等我氣頭過了,再看到你這首詞,心里的想法才有所轉變。詞為心聲。知君何事淚縱橫。斷腸聲里憶平生。唉…!感情的事,向來說不清楚。情不知所以起,一往而深!想當年…」

誰沒有少年時?他亦有過年輕時。

林黛玉的事,已然至此。報紙上鬧的天下皆知。即便,他能說服賈政,橫插一手,但,能確保她嫁一個好人家嗎?他不敢打這個包票。不單是名聲上的問題。這些年來,他見過夫妻恩愛的家庭,也見過感情失和的!

比如,眼前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他的好友,賈存周(賈政)和其夫人,據說相敬如賓。

這樣的日子,他塞給林侄女,就是好的嗎?而賈環既然對林侄女有這樣的深情,林侄女一樣深信賈環。他何苦做這惡人?當然,該爭取的地位,得要。

這是他今天來賈府里,要談的兩件事之一!

廂房中,氣氛稍稍一緩。

賈環感受到紀興生所表露的善意。對紀侍郎的想法的轉變,有點驚訝!

他對林妹妹的感情自然是真的。但是,他並不在乎別人對他的看法。一個人,如果活在別人的看法中,何其的可悲!生活是自己的!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他曾經給林妹妹寫過一句話,鼓勵她,要樂觀: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面對命運的強--奸,不是要逆來順受,而是要反抗,扼住命運女神的咽喉!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他抄一首納蘭容若的精品詞,本意是要打消雍治天子的揣測,顧慮。並不是要裝一個深情的款兒。那不是他的風格!然而,飲水詞的威力,似乎超出他的想象!

紀興生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再問道:「那么,天子現在未賜婚,子玉你打算怎么辦?」

賈環想一想,如實相告,道:「我想請方宗師主持我和林妹妹的婚禮。我已經去信到金陵。」

紀興生一聽就懂,但是,他並不贊同賈環的想法,教導道:「你太急躁了!林侄女才十五歲,你還可以等幾年。方宗師作為文壇盟主,還差了點份量。

這樁婚事,非得天子賜婚不可!否則,你堵不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唯有皇權,才能突破禮法的禁錮,世俗的目光。將你和林侄女的婚事變成一樁美談、逸事!」

賈環輕輕的嘆一口氣,誠懇的道:「紀叔父,我等不起!」

他當然知道紀侍郎的話是對的。任何法律、法規,都是可以有特例存在的。何況,大周律?比如,一夫一妻制度下,建國之後,有開國元勛,有娥皇女英的故事,當時傳為美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