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第四卷)】(259)(2 / 2)

「咱們幾人平日里也未少吃順卿的白食,一時大意失禮,料來焦兄也不會怪罪吧。」丁壽打趣道。

眾人哄堂大笑,推杯換盞,酒宴開席。

倌紡裙:玖伍肆貳肆叄玖零玖************宜春院。

玉堂春所居小樓上,王朝儒與蘇三對坐而食。

美人當面,王朝儒食不下咽。

眼前玉人的確秀色可餐,可王三公子面前的東西是真的吃不下。

一碟蘿卜條,一碗粗糲飯,王朝儒將筷子拿起放下,放下拿起,如是再三,就是不吃到嘴里。

玉堂春看著三郎這般樣子,輕嘆一聲,將碗筷放下,向樓下喚了聲「墜兒……」

小丫頭噔噔噔跑上樓來,「三姐,什么吩咐?」

「去松鶴樓要幾個菜送來。」玉堂春拔下頭上的簪子塞給丫鬟。

「這……」丫鬟墜兒看著後面眼巴巴瞅著這里的王朝儒,低聲道:「又要拿去當啊?」

玉堂春螓首微點,眼神催促。

不想墜兒卻不接簪子,為難道:「我……我不敢,媽媽說再發現一次便打死我……」

掃了身後一臉希冀之色的王朝儒,蘇三只好軟語央求道:「好墜兒,便當是幫三姐一個忙……」

一陣香風,雪里梅拎著個食盒轉上樓來,看二人推搡的情狀便已了然。

「姐姐,別當首飾了,看妹妹與你和姐夫帶什么來了。」

食盒打開,不過家常菜餚,一尾醋魚,一碗燉鴨子,一盤豬肉燒麥,還有兩大碗米飯,這些東西在往日王朝儒肯動一筷子都是心情好,此時卻吭哧吭哧拼命往嘴里刨食,活像惡鬼投胎。

看著情郎毫無風儀的吃相,玉堂春手帕拭淚,心中泛酸,無以名狀。

「姐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雪里梅蹙額道。

「是不是辦法。」一秤金不知何時不聲不響地站在樓內,驚壞了二女。

正在胡吃海塞的王朝儒更是受驚噎著了自己,瞪大眼睛猛捋脖子,好不容易才緩過氣來。

「媽媽……」雪里梅對一秤金心中懼怕,小聲支吾道。

「別害怕,媽媽不打你,花了臉盤兒沒法接客。」一秤金看看沒個吃相的王朝儒,圓潤朱chún略微一撇,「三姐夫也別著急,慢慢吃。」

「你們兩個隨我來。」一秤金款步下樓,二女也只得跟在身後。

「雪丫頭,既然你嘴里能省出食來,看來往日是吃得多了,今兒明兒兩天就別吃了。」

「媽媽,這與妹妹無關……」玉堂春搶聲爭辯。

「是與她無關,她是替你受罪。」一秤金冷聲將蘇三爭辯的話都壓了下去,又對丫鬟墜兒道:「去把樓里的細軟首飾都收拾干凈,漏了一件扒你的皮。」

墜兒喏喏應聲,低頭不敢看玉堂春。

「媽媽,三郎三萬余兩銀子都扔在院里,您又何苦如此催bī……」玉堂春悲聲低泣,如梨花帶雨。

「院內賬目清楚,這一筆筆銀子來去有蹤,我何曾黑了他,他又起園子又蓋綉樓,日日飲宴,夜夜笙歌,自己敗個干凈,怪的誰來?」一秤金反chún相譏。

「宜春院又不是養濟院,幾時白養過閑人。」香帕一揮,一秤金抱臂冷笑。

「三郎已遣家人回南京取銀,您此時怠慢,卻失了厚道。」玉堂春悲聲哀求。

「一日三餐,老娘可短了他的。」一秤金美目一翻,詰問道:「他自己還擺著公子哥兒的排場,粗茶淡飯下不了口,又不肯放下身段求助那班酒肉朋友,這般境地不是咎由自取么?」

看著低聲抽噎的玉堂春,一秤金嘆道:「三姑娘,媽媽有自己的難處,也是bī不得已,勾欄之內從無只出不進的買賣,你若想養他,便掛牌接客……」

蘇三猛然抬頭,「不,我已與三郎永結秦晉,豈能再張艷幟,敗壞王氏門風,此事斷斷不可。」

去他娘的門風,一秤金暗罵一聲,冷冷道:「既如此,你們就慢慢挨日子,等南京送銀子來吧。」

送走一秤金,玉堂春擦干淚水,強顏歡笑,上得樓來,見桌上早已杯盤空空,王朝儒捧著肚子坐在那里運氣。

見了玉堂春,王三一聲「三姐」還未喚出,呃的一聲,一個飽嗝先被頂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