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下】(364-365)(2 / 2)

楊慎向二人施禮告退。

「三弟兵部那里有什么新消息?」

「劉部堂交給小弟一個新差事。

」楊廷儀入座之後便對著兄長娓娓道來。

「讓你與保國公府上家人朱瀛相交?朱暉也投靠劉瑾了?」楊廷和擰眉問道。

「他還顧及些面子只讓朱瀛交通劉瑾府上商議軍中人物賞罰任免再由朱瀛轉達兵部。

楊廷和嗤笑一聲「劉至大甘心被如此分權?」

「自是不甘。

」楊廷儀撣撣衣袖自得笑道:「小弟向他進言可借機利用朱瀛將兵部四司中不附己者外放補缺各取所需。

「好順水推舟內外結怨閹黨敗亡之日可期。

」楊廷和摩拳擦掌一番「劉至大可願依計而行?」

「蒙本兵信重兵部奏章皆由小弟起草區區小事不但依言而行還囑弟代為接洽。

「哦如此可要難為三弟了。

」楊廷和眉峰盡展喜上眉梢。

「伏低做小阿諛逢迎於小弟已是常態何談為難。

」楊廷儀嘴角微翹軒軒甚得。

正自得意的楊廷儀發現長兄面色又轉凝重詫異道:「兄長您……」

「保國公轉投劉瑾賊勢必然大盛愚兄也該另謀他路了。

「大哥你是東宮舊臣與今上有師生之誼如今執掌誥敕位高名顯只要謹守本職又何必對劉瑾退避三舍?」

「三弟豈不聞退一步海闊天空如今九卿樞要盡在劉瑾掌握愚兄要更進一步殊為不易不若以退為進……」

注:郎中楊廷儀每伺(朱)瀛出必邀入司署留坐款語。

四司官不附宇者必令瀛言於瑾傳旨外補。

廷儀獨諂宇盡妾婦之態宇大悅。

廷儀能文凡有奏章皆其屬草。

(明陳洪謨《繼世余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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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五章·門下

宜春院午牌末。

一秤金慵懶卧在羅帳內輕擁綉衾如海棠春融睡意正濃時忽被外間嘈雜聲吵醒翻了幾個身子雜音不減反增只得嗔惱支起嬌軀。

「蘇淮!」

蘇淮應聲而入「舵主您睡醒了?」

「睡什么都吵死了外間干什么呢連個午覺都不讓老娘睡好!」一秤金翻身而起掀開綉帳怒聲道。

「您醒了便出去看看吧外間都快拆房子了。

」蘇淮苦著臉道。

正俯身輕提綉鞋的一秤金秀目圓睜滿是不解。

***

「都小心著些手腳麻利點。

錢寧叉腰立在院中對著一隊隊進出不停的雜役指手畫腳。

「錢大人您老怎么來了快進屋用茶。

」一秤金手揮香帕春風滿面迎了上來。

「不必客氣了蘇媽媽衛帥交待的事耽誤不得。

「丁大人也來了?」一秤金左顧右看。

「大晌午的衛帥還在休憩豈會到你這里來。

」錢寧先是將嘴一撇隨即笑

容曖昧「還是蘇媽媽想念我家大人的虎威了。

「錢大人盡拿奴家說笑。

」話是這般說一秤金確是覺得春cháo涌動兩腿發軟那日yīn元損失過多虧了身子可銷魂蝕骨的滋味也讓她回味不已。

「錢大人您這大張旗鼓的做什么?」一秤金見錢寧帶來的工役們往來穿梭大包小件的往外倒騰拿的東西倒是不值錢桌椅幾凳瓶瓶罐罐連妝台銅鏡都往外搬。

「沒什么大人憂心雪里梅姑娘在府里住不慣將她閨房內的器物原樣搬過去置嘖嘖咱們大人對女人真是細心體貼。

」即便丁壽不在眼前錢寧還是不忘奉承。

「雪丫頭找到了?」一秤金訝然道。

「沒有不過早晚的事等人被送到府里再置黃花菜都涼了誒我說你們小心些呀!」

「謝錢大人體諒奴家……」

一秤金感激的話還未說完錢寧的大嗓門已經嚷了起來。

「我讓你小心些床腿不是門框你們這幫廢物不會把門拆了么!」

***

丁壽吊著眼睛端詳著身前的劉家叔侄。

劉春心中忐忑「緹帥適才所說俱是實情並無半分隱瞞。

「人交給了楊用修如今在哪兒你不知道?」不理劉春丁壽只瞅著劉鶴年發問。

「是。

」劉鶴年應了一聲「南山兄不緹帥此事皆我一人所為叔父並不知情小弟隨你處置請勿再做牽連。

「住口。

」劉春喝住侄子強顏道:「緹帥寬宏念此子年少無知饒過他這一遭。

「維新對朋友有義為兄弟兩肋chā刀盡管這兩把刀chā得我肋叉子生疼也談不上什么怪罪」丁壽用力搓了搓臉勉強擠出點笑容道:「兄弟時日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川備考吧。

「南山兄不怪罪小弟?」劉鶴年愕然道。

丁壽無力擺了擺手劉鶴年還不敢相信劉春已在他後腦拍了一巴掌「緹帥大度還不快拜謝恩宥。

劉鶴年連聲稱是上前拜謝又幾乎是被他叔叔腳踢pì股給攆了出去。

「緹帥下官之事又待如何?」

「這事便算完了?人吶?」劉鶴年勉強算個朋友劉老頭可和二爺沒什么交情說話不須客氣。

「緹帥誒下官也有難處。

」劉春一捶掌心叫苦不迭。

劉春也是無奈照他本意最好的解決辦法便是找到楊廷和三頭對證實話實說你兒子泡爛妞惹了不該惹的人你父子想法子解決去別扯上我們老劉家可這些硬氣話他又說不出口新都楊氏並不好惹楊廷和無論官階聖寵都在他之上未必會賣丁壽的面子把人送回可絕對會將劉鶴年當成帶壞兒子的最佳損友與其里外不是人干脆直接將實情托底在丁壽這里賣個好畢竟自個兒有把柄讓人握著不是。

「不難為你了」看把劉春bī得欲哭無淚丁壽也沒得法子只得認了「回家等著旨意吧太仆寺少卿季通等人俱令致仕中書舍人沈世隆、吳瑤、舉人華淳、監生張元澄、邵文恩革罷為民你和劉璣、費宏等人奪俸兩月這事就算過去了。

「還要罰俸?」翰林院是清水衙門除了俸祿可沒什么別的進項總不能讓劉大學士到處打聽哪家尊長去世上門推銷自己的墓志銘吧。

「你領著翰林院書編成這樣總不能一點懲戒沒有吧!」丁壽瞪著眼睛叫道。

「緹帥說的是。

」劉春唯唯應和。

瞧著愁眉苦臉劉春丁壽沒好氣道:「身為玉堂仙好歹拿出些名士的氣度風范來。

飯都吃不上了還談什么氣度古今名士有幾個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劉春心中嘀咕。

「回頭我給許、劉二位大人打個招呼今年順天府的秋闈就由內制主持聊作補償吧。

丁壽隨後的一句話讓沒jīng打采的劉春頓時來了jīng神。

「緹帥此言當真?」北直隸一百三十五個舉人門生不說拜見座主的贄見之禮單單他們今後步入仕途飛黃騰達又將是自己官場上的一大助力這可是用銀子都換不來的。

「本官從不妄言。

」以丁壽如今在正德與劉瑾前的面子內閣焦芳處積攢的人脈確有言出法隨說一不二的資本。

「緹帥大恩門下感激不盡。

」劉春已然快速認清形勢一時情急便改了稱呼暗中慶幸侄子被攆了出去不然這嘴還真不好張。

「內制實乃妙人。

」劉春的改口讓丁壽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

一方桃木圓桌配著四個桃木圓凳牆邊一張烏木雕花大床垂掛著紫羅錦帳帳內茵席齊整枕衾成雙。

床前正對著圓鏡梳妝台台面上鉛朱膏粉、chún丹花露十來個大小瓶盒香氣馥郁。

擺弄著這些珠粉瓶罐丁壽嗤笑道:「雪里梅那一身雪白皮肉保養起來可是不易瞧這些胭脂水粉都是上品。

「保養得宜才配得上大人不然怎么能進咱府上!卑職將她房內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板都原封不動搬來了只等大人圓了那夜未成的好事。

」錢寧陪笑道。

「不識抬舉的小娘皮!」冷哼一聲丁壽隨手一掀沉重的妝台應聲而倒盛有水粉的瓶盒灑了遍房內香味更濃。

「等你進府看二爺如何炮制……嗯?」丁壽目光隨轉見翻到的妝台抽屜內顯露出一張紙箋。

「流盼轉相憐含羞不肯前。

綠珠吹笛夜碧玉破瓜年。

滅燭難藏影洞房明月懸。

」丁壽輕聲念誦見落款還有一行小字:弟楊慎為順卿兄小登科賀。

「這想必是蘇三破瓜之夜所作可惜楊用修一肚子學問凈弄些yín詩艷詞。

」又吃了一口蘇三和王朝儒合喂的狗糧二爺醋海生波翻手便要將這首玉台體艷詩扯掉。

「咦老錢你瞧這筆字是否有些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