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3(1 / 2)

鼎食之家 樂蜀 3307 字 2020-07-29

說時遲那時快,眨眼的功夫,藍衫男子已經撲到謝妙容跟前。

他也是自恃有武功在身,而且謝妙容只不過是個看起來養尊處優的士族之家的半大女郎,他哪會把她放在眼里。所以,他朝著謝妙容撲過去的時候,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他認為他可以很輕易的用一只手就掐住對面那個半大女郎的脖子,然後威脅身後那個追殺他的皇城禁衛,讓他給自己讓出一條路來。

盡管他也認為要逃出去恐怕很難,可是他不想這么快就落到身後那個皇城禁衛的手里,那怕只有一丁點兒逃離的可能他也不願意放過。

然而接著發生的事情出乎他的意料,就在他的手快要伸過去掐住對面那女郎的脖子時,卻見她忽地抬手用力將他的手一格。接著趁著他的身體一偏,一閃身,已經錯步到了身後。

等到他站穩,迅疾回身,再想擒住她時,那女郎已經後退開了三四步,不在他一伸手就可以控制的范圍內了。

就在他吃驚之際,蕭弘已經持劍快速上前,一把將謝妙容扯到身後,接著向他刺了過去。

藍衫男子猛退,奈何他的一只腿被箭射傷,步法根本靈活不起來。

堪堪躲過蕭弘的一刺之後,蕭弘第二劍刺去,他的肩膀就被刺穿了,大股的鮮血噴灑而出。

他吃不住痛,砰一聲摔倒在樓板上。

謝家的包間內的女人們見狀,不少人發出了驚叫聲。謝柔華更是被嚇得腿都軟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謝妙容不管那被蕭弘刺倒的藍衫人,而是快步走到母親身邊,將被嚇變了臉色的劉氏扶了起來,然後搖搖頭,走過去,將謝柔華也給拖了起來。謝柔華嚇得夠嗆,被謝妙容扶起來時,還在瑟瑟發抖。

跟謝柔華一樣被嚇得發抖的還有朱氏,好在她兒媳婦王麗容是個膽子大的,見此情景,盡管也害怕,但還沒有到花容失色,站不起來的地步。於是她先站起來,再把蹲在一邊的婆婆朱氏給扶了起來。

大房的吳氏和蕭氏等人也是嚇得臉色大變。

蕭弘持劍上前,一腳死死踩住被他刺傷的藍衫男子的胸口,然後將利劍指向他脖子,狠聲道:「你再亂動一下,小心我砍了你的頭!」

就在蕭弘制住藍衫男子的當口,陸續有虎賁營的兵士跑上樓來,等他們來到蕭弘跟前,蕭弘便吩咐他們:「將這燕國刺客綁了帶回去!」

眾兵士應了,上前來將那被蕭弘刺傷的藍衫男子拖起來,用繩子綁了,架著下樓去。

蕭弘則是把染血的利劍重新插回劍鞘中,重新轉身看向謝家眾人一拱手說:「諸位受驚了。」

又看向謝妙容笑道:「方才謝十五娘的身手不錯,真是讓人大感吃驚啊。」

謝妙容微微一笑:「馬馬虎虎吧,說起來,要不是你那一箭,那個人還不會撲到我跟前來,我還得謝謝你,給我這個表現的機會。」

蕭弘一挑眉:「哦,你這么一說,是怪我么?」

「我可不敢怪小蕭將軍,對了,我問你,你們追緝的燕國探子有幾人?都抓到了嗎?」

「有兩人,逃入了樓雲寺,袁將軍親自帶著兵馬追緝他們,有一人跑上了樓,我領著人追上來。另外一個在下面,袁將軍說由他帶人去捉他。」

似乎很理解謝妙容問有多少燕國密探的原因,蕭弘停了停繼續說:「如今你們安全了,還剩下一個燕國密探,他不會再上樓來了。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們先在這里呆著,等我們將另一個也捉住了,再下去。」

說完,又再向眾人拱一拱手:「我還要下去幫著袁將軍抓人,就此告辭。」

謝妙容等人點點頭,蕭弘便轉身大步離去。

他才離開,忽然樓下有人大喊:「不好了,慧遠大師被燕國探子擒住了!」

謝妙容聞言,忙走到包廂的欄桿旁,掀開竹簾往下看。

果然,只見剛才那個刺傷了一位皇城禁衛的身穿青布衣袍的男子已經躍上了講經壇,手持一把鋒利的短劍橫在慧遠頸側。那人跟慧遠的身材一般高大,而且看他的身手也遠比剛才那個被蕭弘擒住的藍衣人敏捷。

此時在講經壇下,起碼有一百多個虎賁營的禁衛兵將講經壇圍了。在其中有一個一身銀甲,手持長劍的年輕將軍格外引人注目,定睛細看,這個人不就是袁家四郎,做了虎賁中郎將的袁嶸嗎?

他面容英俊,身材挺拔,又身穿光亮耀眼的銀甲,手中的長劍也發出寒光,這種硬朗的男子之美,將今日到樓雲寺來聽經的許多士族之家的郎君們都給比了下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婦人和女郎到樓梯旁往講經壇那里看,袁嶸得到了越來越多人的注意,當場就有不少在室的女郎們紛紛打聽那位引人注目的俊美銀甲將軍是誰。

謝妙容偷偷打量身邊的謝家的幾個女人,見她們看到袁嶸時表情各不相同。

年輕一些的女人們看見袁嶸時臉上有欣賞之色,而跟她母親年紀一樣的女人們則是神色復雜得多,尤其是她母親更是皺起了眉頭。畢竟因為袁嶸,她的次女不但和離,還被禁足,如今處境凄涼。她心里生氣,怪袁嶸這個人太自私,當初第一次見他的時候就勸過他,讓他遠離自己的女兒,可他不聽,最後非得弄到不堪的一步。他倒好,繼續做著他威武的將軍,而自己的女兒卻要度過不知道多久的幽居歲月,大好年華就這么荒廢了。一想起女兒將來怎么辦,她就發愁。看女兒現在的樣子,沒有兩三年是解不開心中的心結,也不會真正平復心緒再嫁了,這一切都拜袁嶸所賜……

袁嶸此時當然不知道在二樓上看著他的那些眾多女人們的心思,他如今兩眼緊緊鎖定的是那身穿青衣的燕國人,還有雖然被青衣人劫持,但神態平靜的高僧慧遠。

他將手中長劍朝那青衣人一指,大喝:「你快放了慧遠法師,只要你放了他,我保你性命無虞!」

「……保我性命無虞?我不信,也許在這里你不殺我,但是出去了,你們不是一樣會動手,所以,休想哄我!識相的都給我讓開,否則我殺了他!」青衣男子大聲吼道。

他一邊吼一邊將手中鋒利的短劍壓向慧遠的脖頸,劍刃將慧遠的頸部皮膚都割破了,流出絲絲血流。

圍在講經壇周圍的虎賁營的禁軍士兵紛紛向袁嶸投去了詢問的目光,畢竟慧遠是景國的高僧,他要是真出了事,想必影響挺大,甚至還會受到一些貴人的指責。

袁嶸也是有些猶豫,因為當世無論是皇族還是士族,甚至庶民都是信佛者甚多,高僧慧遠不但在建康,就是全國,名聲都大,他要真被這燕國的探子殺了,肯定會引起朝野震動,百姓議論。而在他個人來說,也認為高僧難得,他不想他死。

「你別沖動,千萬不要傷害慧遠法師,我是這些禁軍的頭領,我說話算數,我說了不殺你就不殺你。」袁嶸亮明身份,還是意圖勸那青衣人不要對慧遠動手。

青衣人卻從袁嶸的謹慎里敏銳地感覺到了他的猶豫,於是他接下來就更是有恃無恐了,他一手將慧遠的一只手反背在身後,另一只手拿著鋒利的短劍壓在慧遠頸側,讓慧遠在他身前,推著慧遠往講經台底下走。

慧遠保持了奇怪的沉默,自從他被那青衣人擒住,以劍相逼,他就沒有說話甚至沒有反抗。他面上也都是平靜的神色,似乎視死如歸一樣。

青衣人推著慧遠下了講經台,朝著講經壇外走,他大聲要求袁嶸等人退後,否則他就要殺死慧遠。

袁嶸不得已,只能命眾兵士往後退。

青衣人順利地走出了袁嶸等人的包圍,很快就來到了講經壇的門口。

「別,別傷害法師,我求你了!」突然一女年輕的女子從講經壇的二樓上沖了下來,跑到了那青衣人前面,攔住了他的去路,含淚哀求道。

在樓上的謝妙容看得清楚,那不是衛家五娘,品香會的會首衛康子嗎?怎么她會……

很快,她就想到了以前第一次隨著長姐來樓雲寺聽慧遠講經時,看到的衛康子眼中的對於慧遠的仰慕,所以,此時慧遠被燕國密探劫持,她是害怕慧遠受到傷害,因此跑出去懇求那燕國人別傷害慧遠。如此一來,她對慧遠的感情不是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了嗎?

「五娘,你別過去!」另一個謝妙容熟悉的女聲隨即傳到了她耳中。

謝妙容順著那聲音看過去,果然看到了其長姐謝伯媛,只見她滿面驚慌之色地跑上去住衛康子的一只手往後拖。

此時慧遠說話了:「衛五娘,你快讓開,刀劍無眼,不要被傷到了!」

青衣人也適時開口道:「姓衛的婦人,你出去給我弄一輛牛車,我只要出了樓雲寺,上了車就放了慧遠。」

「你說真的?不哄我?」

「當然是真的,快一些,否則我一會兒煩躁起來,就讓慧遠跟我一起死!」

「好,好,我這就去,我這就去!」

衛康子掙脫謝伯媛抓住她的手,提著裙子飛快地跑出去了。

她當然能弄到牛車,因為她今日到樓雲寺坐的牛車就在外面,只要她將自己的那輛牛車給這青衣人,想必他一定能夠放了慧遠法師……

謝伯媛大喊了一聲「五娘」,可衛康子就像是完全沒有聽到她的話一樣一溜煙兒跑出去了,沒辦法,她也跟著跑出去。在二樓上看到自己長姐跟著衛康子出去了,謝妙容也站不住了,轉回頭對同樣看見這種情景的劉氏急急道:「阿母,我下去看看阿姊!」

不等劉氏應好,謝妙容已經蹬蹬蹬地跑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