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5(1 / 2)

鼎食之家 樂蜀 3288 字 2020-07-29

謝妙容用了兩天時間來准備去晉陵郡的龍溪山。

在這兩天之中,阿豆去說服他阿父的朋友賀姓一家人還比較順利,那一家人派出了他們的二兒子賀牛作為謝妙容一行人的向導。有了賀牛做向導,謝妙容就曉得了如何扮成行走晉陵山間的以物易物的雜貨商人。

賀牛一家人在龍溪附近住了十來年,他們雖然不是龍溪寨的土人,但是跟土人打了很多年交道,對於他們的語言風俗都比較了解,自然對於行走晉陵山間做以物易物買賣的雜貨商售賣的貨品比較清楚。他看了謝妙容等人准備的雜貨後,就指出了那些龍溪山住著的土人比較喜歡鐵制的刀具還有鐵鍋等東西,因為這些東西他們無法制造,所以很受歡迎。除此以外,謝妙容要求帶去賣的鹽的確也受歡迎,但是糖的話就不如鹽受歡迎,所以他建議不要帶糖,把糖換成鹽。另外錦緞和棉布也不需要,因為那些山民穿的都是自己家紡織的麻布,除了帶些少量的錦緞獻給山寨的首領外,棉布等一概用不上。至於葯材等,那些山民更是不缺,而且進山去售賣貨品的商人往往能從他們手上換得質量上佳的葯材。

不過,謝妙容要求帶的葯都是以止血療傷,以及治療中毒還有被蚊蟲叮咬的葯為多。賀牛甚至建議他們可以拿鹽去換取龍溪山土人的療毒的葯材,特別是他們塗抹在箭頭上的毒汁。那種毒汁其實是相當於一種強烈的麻醉劑,只要被箭射中,就很容易產生僵直,行動不便,最後頭腦昏迷。

「原來他們使用的毒是一種麻醉劑。」謝妙容聞言恍然道。

賀牛接話:「大多數的箭頭上塗抹的都是讓人麻醉的毒汁,因為他們需要打獵維持生計,故而,箭頭上的毒只是為了射中野獸時,讓野獸倒地沒法跑掉,要是塗抹的毒液,那么被射倒的野獸就沒法吃了。」

聽了賀牛的話,謝妙容突覺安心一些了,因為要是蕭弘被射中的是讓身體麻痹的毒箭,那么他即使跌落到河里,也比那箭上的是真的毒發作起來沒命好。

有了賀牛這個向導,謝妙容覺得心里有譜多了,畢竟賀牛對龍溪山的地形,以及當地土人的風俗語言都了解,這讓他們的行動少了許多盲目性。接下來,她去探尋龍溪山,尋找蕭弘的准備工作的進度就快多了。

僅僅用了兩天,一切准備工作就緒。

謝庄讓阿石和周坦陪著謝妙容去龍溪山,讓他們護衛她的安全。而蕭家則是挑出來了十個武藝高強的護衛,聽從謝妙容的指揮。另外,那個從龍溪生還的禁軍兵士牧七也跟著謝妙容等人同行,他對當初跟著蕭弘一起進山的路線比較熟悉,而且他也清楚蕭弘是在那里出事的,所以謝庄讓他跟著女兒謝妙容一起去。阿豆和賀牛一起去給謝妙容等人准備了進山穿的衣服。其中,謝妙容等人穿的是布衣,跟普通的行走山間販賣貨物的小販的衣裳裝扮一樣。而賀牛則是打扮成一個龍溪土人,腦袋上纏著一塊染色的藍綠條紋的麻布,腰間的布腰帶上插著一把短刀。

他們一行人一共有十六人,每人准備了一匹矮腳馬,矮腳馬上馱著一些貨物。

只不過謝妙容和阿豆騎的馬上少一些貨物,其他人的馬匹上多些。這也是考慮到她們兩個是女的,在山路間行走有點兒困難,不比阿石和周坦等男子,他們相對來說,比謝妙容和阿豆的腳力要好多了。

但是他們畢竟是去找人的,也不可能真如那販賣貨物的小販那樣帶那么多的貨物,只是看起來像就行了。

卻說在謝妙容一行人臨行之前,蕭家五郎蕭嵩的妻子張巧靈真個跑去孔氏跟前委婉提醒了下要是謝妙容去了龍溪山沒辦法回來,那她的那龐大的嫁妝該怎么處置。孔氏是多聰明的人,張巧靈就這么一提,她也曉得她話中的意思,隨見便見孔氏垮了臉,照著張巧靈面上就啐了一口,罵她是蛇蠍心腸,難怪是個庶女,眼皮子這么淺。她三兒媳婦還沒出門兒呢,張巧靈就跑來說這些,不但不吉利,還想鼓動她這個婆婆謀奪兒媳婦的嫁妝。

孔氏說:「你給我聽清楚了,我們蕭家不是小門小戶的人家,不稀罕媳婦的嫁妝,甭管這嫁妝是一座金山還是什么。既然你要生出這種齷齪心思,那明日就把你的嫁妝都給我交上來,我替你管著,不然你也不曉得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阿姑,我再不敢了,求您不要……」張巧靈求情道。

孔氏打斷她說話:「不要,不要什么?我嘴里說出來的話就沒有收回去的理,下去吧!」

「阿姑……」

「下去!」

張巧靈見婆婆臉色陡然冷厲起來,她不敢再求饒,只得怯怯地退下了。

一回去,她就在屋子里砸東西,鬧出來的動靜挺大。蕭嵩問她怎么了,她倒是指著蕭嵩的鼻子罵起來,說他給她出的鬼主意,這下子讓她的嫁妝被婆婆給收走了。蕭嵩忙問是怎么回事,於是張巧靈就把去孔氏跟前提謝妙容嫁妝的事情,結果被孔氏怪罪,說她說話不吉利,還說蕭家根本不稀罕媳婦的嫁妝。

最後,張巧靈咆哮起來:「要是不稀罕媳婦的嫁妝,可為何要把我的嫁妝給收走?」

蕭嵩捂著嘴笑,主要是他想到這個驕橫的媳婦沒嫁妝了,以後可能氣焰也沒那么囂張了,這的確是件好事。

張巧靈見狀,直接脫下一只鞋,朝著捂著嘴笑的蕭嵩砸過去。

蕭嵩一低頭躲開了,抱著頭跑了出去,一出去到院子里,他就喊開了:「你這就叫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能怪誰?」

張巧靈在屋里聽到氣得不行,穿著一只鞋追出去,在廊下脫了另一只鞋朝著蕭嵩砸過去。

這一次,離得更遠,她當然沒有砸到。

蕭嵩朝著她做個鬼臉,一溜煙兒地跑了,剩下張巧靈在廊下嚎啕大哭。

次日,去送謝妙容的蕭家眾人里,就沒有張巧靈,據說她昨晚偶感風寒,卧病在床,故而不能前來相送了。

謝妙容也沒管這個五弟媳婦,而是跟蕭家眾人一一道別。

在她准備去龍溪山尋找蕭弘的兩天中,廬陵長公主還有四郎媳婦宗姿言都悄悄過去找過她,勸她不要如此莽撞,因為龍溪山那里太凶險,她們怕她出事回不來。

謝妙容感謝了她們的關心,說自己不會有事的,請她們放心。

廬陵長公主和宗姿言不好深說,只能祝願她一路順風,能盡快找到蕭弘。

這會兒在蕭府門口送別的人里面,就有廬陵長公主和宗姿言,兩個人拉著謝妙容的手依依惜別,又叮囑她要分外小心。臨到孔氏和蕭咸時,兩人只是叫她要注意安全,他們等著她帶著三郎回來。

在一邊的阿豆聽了就撇撇嘴,心想老爺和夫人可真是偏心,從來不忘要娘子帶著郎君回來。他們難道就不想一想,萬一娘子遇到危險,帶不回郎君,那種時候不是該先保住娘子的安全才是嗎?他們為何不補上一句,讓娘子以自己的安全為上,實在找不到郎君就算了的話。

謝妙容對於公婆一向以自己的兒子為重早就習慣了,她想起祖母曾經說的話,當初她阿父娶了她阿母,她的祖母也是百般看不慣,一直到相處的日子長了,媳婦呆在身邊的日子甚至長過了女兒,後面在婆婆眼里,媳婦兒才是替代了女兒,成為了親人。這么一想,她也就釋然了,畢竟她和蕭弘成親不足一年,不管是她對婆婆,還是婆婆對她,感情都不深。一個母親更看重兒子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所以,她就不跟公婆在一些話上頭計較了。

「我會盡力去找三郎,盡力把他帶回來。」最後,她向公婆應承,「盡我最大的努力。」

「時辰不早了,娘子,我們啟程吧。」站立一旁幫著謝妙容牽馬的阿石上前道。

他也是不喜歡蕭咸和孔氏兩人說的話,心中不耐煩,替謝妙容不值,所以上前來催謝妙容走。

謝妙容應聲「好」,隨即轉身,踏上馬鐙上馬。這種矮腳馬是本地品種,並不高大,一般都是用來馱運貨物,所以謝妙容很容易就上了馬。其余人見謝妙容上了馬,大家也紛紛上馬。

向著蕭府門口的眾人拱了拱手,謝妙容一行人打馬消失在建康街頭。

——

談不上日夜兼程,反正謝妙容一行人都是白天趕路,晚上找到可以歇息的旅店就去旅店休息,要是找不到歇宿的地方,便露宿野外。好在此時是五月,天氣晴好,謝妙容等人露宿也不難過。

如此過了五六天,才到了晉陵境內,接著謝妙容等人在比較大的城中又補充了些吃食,這才往龍溪山去。

龍溪山之所以得名龍溪,是因為龍溪山的山脈宛如一條巨.龍,而龍溪山的山上流下溪水,在山腳匯聚成河,兩樣加起來就有了龍溪山的名字。

龍溪山脈綿延一百多里,山腳的那條名叫龍溪的河,卻不是象名字那樣只不過是條溪,而是條水流頗大且又湍急的河。

這山中的氣候更是經常變換,頭一刻還是艷陽高照,可能走一段山路之後,就突然天陰,接著又下雨,甚至還會落下冰雹。這樣一來,就讓謝妙容一行人在進入龍溪山後,行路的速度慢下來了。

因為山路泥濘打滑,那些矮腳馬也有不時摔倒的,所以謝妙容就下了馬,頭戴斗笠,身穿蓑衣,跟在阿石後面往前走。

周坦走在隊伍最前面,他問牧七:「離你家郎君出事的那峽谷的浮橋還有多遠?」

牧七說:「還要走三四十里路。」

「三四十里,這鬼天氣,怕得走上一天。」周坦搖搖頭,透過雨幕往前看。

此時的龍溪山霧氣沉沉,雨絲氤氳,他們行走在山路上,山路兩旁都是密林,山道上一個人都沒有。間或可以聽到山間有猿猴的叫聲,在山間回盪,更顯山谷幽深。

謝妙容由阿豆扶著,兩個人在泥濘的山道上也走得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