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春風化雨入春闈(1 / 2)

慶余年 貓膩 1558 字 2020-07-29

</br>第九章春風化雨入春闈

日頭漸漸地升了起來,驅散了考院里的寒意,那些緊張的學子們終於有機會可以暖一暖自己的身子。他們不停地搓著手,以保證落在紙上的筆跡不會顯得過於生硬,這試卷書法也是評分標准之一,所以雖然已經開考良久,但大多數人還只是在打腹稿,並沒有急於動筆,看來這考院里的士子們,大多數都是曾經有過痛苦經歷的可憐人。

范閑滿臉微笑地在考場里行走著,腳步盡量不出一絲聲音,以免打擾了這些學生們的思緒。說來也奇怪,學生們破題之時,往往最是害怕考官在自己身邊經過,或是打量自己的試卷,但當這些學生們現站在自己身邊駐足觀看的,竟然是考院門口那位赫赫大名的小范大人時,每個人卻不免生出些許自信來。

因為范閑不像那兩位座師和提調一般滿臉肅然,反是掛著如淡淡陽光般的笑意,所以但凡敢抬頭看范閑臉的學生,總是會覺得小范大人臉上的笑容,是在鼓勵自己。

在考院的每一處走了一遭,范閑回到了角門處,沐鐵早就已經泡好茶等著了,看著他坐到椅子上,才壓低聲音笑道:「挺悶的,范大人選在這兒歇腳,倒是最合適,角門這里要與外界交通,所以倒不怎么難受。」

范閑一笑,心想自己如果真回正廳與郭尚書坐在一起,只怕對方不高興,自己也會不舒服。一邊飲著茶,他一邊卻想起了一椿很蹊蹺的事情,太子那邊給的名單只有六人,但卻沒有賀宗緯的名字。他入京之後,便知道賀宗緯是大學士的學生。而且是東宮潛臣,按理講,今朝應該是要參加春闈的。

他暫且將這事放下,將目光隔著數重小門,又投向考院的最里處,心里生出了一些荒謬之感,自己只不過是借著酒瘋演了下李太白,出了本詩集。居然就能坐在這里監考,這人生果然是很不公平地事情。

那些猶在奮筆的學生們,如果知道堂堂會試的結果,早已經被朝中宮中的那些大人物像分西瓜一樣地分好了,他們的心里會有怎樣的想法?

時間似乎過的極慢,范閑已經快要在角門的椅子上睡著了,才現日頭剛剛移到了正中。相關衙門已經派人送了中飯過來,角門自然有人接著。細細查驗過食具之後,現並無異常,才將其中六份食盒抬到了中廳。

范閑去了中廳與那幾位大人一面用著午飯,一面聽他們講上午地情況,東南角那里被提調大人逮了個舞弊的學生。提調搖頭嘆氣道:「見過舞弊的學生,沒見過這么舞弊的學生,居然堂而皇之將整本破題策放在書案下面抄,以為四周有隔幕就不會有人現。哪里知道四處巡視的官員眼睛是尖的。」

此次春闈總裁禮部尚書郭攸之忽然皺眉道:「這書是怎么帶進來的?」

范閑知道這是自己的失誤,微笑應道:「先前檢查太慢,監察院那邊地官員催了一下,所以下官有些著急,怕誤了聖上定的時辰,所以出了紕漏,請大人恕罪。」他這話請了罪,卻將責任推了一半到監察院方面。倒是油滑。

郭攸之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倒沒有難為他,畢竟這種小事歷朝歷代的科舉都無法杜絕,總不能以此來攻擊范閑,只是和聲說道:「小范大人初歷此事,經驗不足,你們幾位大人要多幫一些。」

范閑笑著向四周的幾位大人拱手一禮。尤其是對著自己的直屬上司太學正說道:「學正大人。下官才疏學淺,請多多看護。」

太學正便是那日殿上受陛下眼神所指地舒大學士。他本是庄墨韓的學生,但是畢竟深以自己是慶國人為榮,所以倒不怎么記恨殿前范閑將庄墨韓激的吐血一事,反是呵呵指著范閑笑道:「奉正大人,若你才疏學淺,這慶國上下哪有人敢自稱有才?」

另一位座師和提調也紛紛笑著附和,拿范閑打趣:「堂堂慶國第一才子,若非學識驚人,小范大人此時應該在場中奮筆疾書,餓了啃兩個干饃,哪里能坐在此處用飯。」

這話一說,連郭攸之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范閑的才學究竟如何,范閑自己是沒有絲毫信心,但看來不論是在京都官場,還是在慶國天下,眾人對范閑地信心倒是比他自己還要強烈許多。

考院里的學生們依然在緊張恐懼地做著試卷,天時也漸漸地暗了下來,范閑在場中走了幾圈,看了眾人試卷,還真現了幾個有真材實學之人,不免多駐足看了看。雖然他在澹州時也曾經通讀這個世界的經書,但畢竟沒有想過經科舉入仕途,所以真要做起這等文章來,怕是還不如大多數人,但畢竟兩世為人,誇張點說也是博覽群書之徒,眼光還是有的。

他暗中將那幾個人的名字記下,然後走到角門處,假意打了個呵欠,一偏頭,現沐鐵已經是半躺在椅上快要睡著了。他不由失笑,心想這個沐鐵也是個妙人,做事的能力自然是有的,不然陳萍萍也不會讓他代掌一處部分權力,只是做人的本事就差了些,也許是剛剛開始學習拍馬屁這種事情,每次看見范閑就無比恭謹,無來由地讓范閑有些不自在。

「大人,角門開不得。」看見居中郎范閑走到角門旁一個偏僻處,一位監察院官員面露為難之色,上前攔住,說道:「除了送飯送水,角門必須一直關閉。」